聊聊斋，谈梦的象征之《鼠戏》

——精神分析视角下的《聊斋志异》

原文

鼠戏

长安市上有卖鼠戏者，背负一囊，中蓄小鼠十余头。每于稠人中，出小木架置肩上，俨如戏楼状。乃拍鼓板，唱古杂剧。歌声甫动，则有鼠自囊中出，蒙假面，被小装服，自背登楼，人立而舞。男女悲欢，悉合剧中关目。

解析

长安市有人耍鼠戏，那群老鼠就像登戏楼演出一样，穿演出服，随着歌声演绎着人生百态，而且还带节奏感，让人叹为观止。

看来那群老鼠是受到了专业训练才能演得如此出色，比人都还像人，这让看戏的人看着鼠戏就像看着自己的人生一样，而我们的梦是最擅长用象征（symbolism）手法来传情达意了。

因为我们的梦需要躲避梦的检查员（dreamcensorship）的审核，梦境是需要不同程度的伪装，才会被我们的意识所接受。针对梦的伪装方式，弗洛依德在《第十一讲：梦的工作》里提出四种梦的工作机制，一是压缩（condensation），二是置换（displacement），三是象征（symbolism），四是再度校正（secondaryrevision）。

象征（symbolism）在梦里的手法是相当常见的，是用现实物体代表着身体某部分、代表着某种活动，代表着某种感受或者想法，说白了就是托物言志，老蒲在聊斋里没少干的事情。精神分析的释梦和周公解梦是有那么小丢丢的类似，比如梦见蛇会是象征着什么，梦见刀枪代表着什么，梦见粪便意味着什么，等等。不过周公解梦是把这些象征和凶吉对应起来，达到趋利避害、逢凶化吉；而精神分析的释梦是通过这些象征了解其背后的潜意识内容，希望帮助梦者更好地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心结和想法，更好地掌握自己人生方向。

从精神分析角度来看，一方面我们做为人类总是会有一些共同的思想和想法，所以有些梦中出现的象征背后含义是共通的，有些象征背后的含义会是固定的，比如，神仙故事和神话，有笑话和戏语，有民间故事，有关于各民族习惯、风俗、格言、和歌曲的传闻，还有诗歌和惯用的俗语；

但一方面我们又是做为独一无二的存在，梦中象征很有可能会有着梦者有着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成长经历，同一件物体背后会着梦者和别人不一样的情结或者独特想法，导致了有些象征背后意义会因人而异。

所以精神分析的释梦并不是单纯由咨询师套公式般地来分析梦境，因为咨询师也无法确认梦境里出现的物体是不是一定代表着我们通常以为的潜意识内容，梦者的参与就会变得尤其重要。梦者在咨询师的引导下通过对梦境里的物体进行自由联想，最终找到那些物体对于梦者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样梦者才能更好理解自己的梦。

这就像故事里的用一群老鼠来演戏，观众不仅体会到的除了新奇，还有自己人生的感悟，老鼠这时就是在象征着每个观众心中的自己或者演员或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意义。同样，比如，梦者在梦中梦到了房屋，这有可能是象征着梦者的自体（self），有可能象征着梦者的身体，有可能是象征着梦者的感情，有可能是象征着梦者的心中期待温暖的家等等，这些需要梦者通过自由联想，才能好地帮助梦者锚定梦境中房屋的潜意识内容是什么。

所以梦境里的物体看起来千奇百怪、莫名其妙的梦境内容在通过自由联想和解析之后，梦者会发现梦境里透露出来的潜意识内容却是如此真实和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