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

        腊月十八，星期天，晴。年过半百后的第一天，也是岳母满七十七进七十八的生日。

        明天周一，老表光武进新屋，今天得先去火马冲把人情管了。怕周一手术多，赶不上时间。

        中午和秀给研研送了中饭后，便驱车直奔火马冲。

        先在惠仁药房给母亲买了左旋氨氯地平片、消炎痛片等药共计三百多元，用和秀的医保卡刷了。带了十斤面，又买了五斤五毛叔的糖糁。糖糁是白岩山的，白岩山出名的特色小吃有两样：一是粉糍粑，再就是油发的糖糁。油发糖糁篷松香脆，年节畅销，为地方之最。

        今天天气陡然好转，一改前段时间的阴冷潮湿，金色的暖阳照在墙上，抬头可见蓝天白云了。天气一好，看车子就显脏，像条斑点狗，满身的雨点泥。和秀说，人跟着你吃亏哩，车跟着你也吃亏！我笑了笑，在华中加油站加了一百块钱的油，顺带把车洗了。92号汽油六块八毛五一升，加油员说这里正在搞促销活动，一百块给多加了十块，又递来一瓶矿泉水。前不久，我看到一则消息，说华中加油站正在拍卖，看来是换新老板了。

        年关临近，S223省道上的车明显多了起来。由于没通高速，由溆怀高速到长吉高速的车皆要经过这里，更多了些长挂大货车，只见一路风尘滚滚，常常雨是泥浆晴是沙了。到温井湾，村道铺了油砂路，焕然一新。

        母亲精神还好，坐在轮椅上。父亲的右眼睑不肿了，前天打过电话，我要他去火马冲卫生院抽血化验一下，他没去，也没用过药，自然就消了。父亲估计是枕头睡得低，又侧着睡觉看手机的缘故。

        侄子敦财已经放假。敦杰已经会走路，刘燕说，要跟着他跑，放手不敢放眼哩，怕摔倒，比放牛还劳心！

        我去了相子坪，把车子停在村部楼。路上碰到黄舅娘，又碰到欧姐。

        欧姐说：我这眼珠跟今年来看东西不清了，不知是不是白内障，我有高血压，又有心脏病，不知做不做得手术。我说：就这么站在路上看不准哩，得来医院检查一下。 她说：我坐不得车。我说：你现在走路都看得见吗？ 她说：看得见。我说：日常生活都能自理吗？ 她说：这些都可以，就是打麻将抓不倒牌了... 我说：那有可能是老花呢，还得想办法来医院验个光才好。

        文来在修大门，光卫站着在和他说话。他摸了一支烟要递给我，我说戒了，你忙。光武站在新屋门口便望见了我。

        郑姐在帮忙洗菜，还有两个妇女，我不认识。一个说：你是茂兴？我说：是的。她说：你就是茂兴？！我又说：是的咧！她说：和医院的不像。我也不好问她哪里不像了，光武接了我，走进堂屋。都说老师教过的学生多，不好记，但医生记患者好像更难。走在路上，有陌生人给我打招呼，往往没有印象。要问是个什么病，什么时候的事，才有些许印象。只好问病，说些要注意的话了事。

        新楼两层，简约欧式风格。

        院子的老封火墙屋已经拆得差不多了。从对门一望，青瓦木房已从记忆中抹去，一片新楼拔地而起，也蔚为大观了。

        堂屋的左手边是灶屋，新打了口柴火大灶，是院子老滔打的。连灶是一面壁柜，上面都贴了瓷砖。木碗盆里装了一盆改刀好的坨子肉，又有一盆修好的鸡肉。冬改掌厨，在准备明天的饭菜了。光福在烧火。锅子里有半锅油，冬改下了一篱笊的鱼块。光福一眼看见了我，说：你欧姐啊眼珠看不清了，正要找你问一下。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她说就是打麻将看不清了呢！有空到医院来验个光就准确了。他说：她有高血压心脏病。我说：高血压心脏病看情况，经控制后可以做手术的，关键是不是白内障得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说：这就为难了，她坐不得车。冬改说：晕摩托吗？那只有想办法骑摩托了。

        有人晕车，有人晕船，晕船的人少，晕车的人多。过去还有船从大桥村下辰溪，自从大洑潭电站修了后，就再没船坐了。辰溪到浦市还有来回一趟，浦市晕车的人上辰溪，就靠这趟船。而从上辰溪到县城，只能坐车，来一趟就像害了一场病，那个严重程度，我相信凡是晕过车的都知道。 本院有位老护士长，说是第二天要去常德某医院参观取经，当天晚上就在家里坐着晕车了，第二天上车勉强坐到田湾，说是差点取了性命，下车不去了……

        光武说，这栋房子竖了两年，花了三十多万。我说：值了哩！他说：没得办法，唐冲还没讲亲。现在农村讲亲，先看房子，老房子再宽都不行，得是新房。再看车子和票子。唐冲一米八三的个子，一表人材，自觉家里没有新房都不好意思找女朋友。

        一次光武喝了酒，对他姑说还是他那个年代好。现在讲台亲，少要十多万，哪比他当年，不讲条件只讲肯做，周边给他提亲的多的去了！都随他选哩！不信问哈孙妹。孙妹是他老婆，那天拿着手电，正站在他身后当监酒，笑而不言。

        寒喧了一阵，便驱车赶回县城，带了三袋家里碰柑。

        回家路上，发现油门重重的，车子提不起速，下车一看，原来轮胎少气了。开到熊师傅那儿加了气。

        到岳母家。和秀现买了一盆羊脚火锅，外加猪脚鸡肉煎豆腐，一大盆白菜和芫须。原本白岩山的两老表要来吃饭，一问才知道白岩山姨姨发烧，在医院招呼。

        顺子打电话来，祝她奶奶的寿。她人还在江苏，准备十八号回来。和秀接了电话，问她男朋友都找到了吗？听说上次有人介绍，那个男孩子家里条件很好，开了个宝马，顺子却看不上，说没感觉。我对和秀说，你这个做姑的不要老是去催婚了，另外还要做个提醒，今后如果碰到开宝马豪车的，直接pass掉百分百没有错！

        研研高三，来不了，晚饭让她在校自理。

        饭后天已黑，去医院看望了姨姨。姨姨高烧才退，一身的汗，和秀帮着擦了背。虽然出了汗，可腋温还有38度。

        出了医院到小区门卫室，取了两箱白酒，网上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