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玘扑到望远镜前，他眼睛先贴在望远镜上，随后皱着眉咬着下唇看对面。
整条街他们这侧灯火通明，另一侧乌漆嘛黑，陈玘闭了闭眼睛，脑袋里就俩字，“要完。”
停电意味着通风管道里的空气循环停止，张继科只要稍微有点儿动作，声音就会在管道里被放大，同时，传遍全楼。
方博脑门上都是汗，任务开始之前他查过公示的停电消息，并没有说过这里会断电。情况来得急，而且空气循环的排气扇靠着惯性还会旋转一会儿，不知道在里面的张继科有没有察觉，会不会还在爬行。
“哥，哥。”方博一手摁着通话器，一手敲击键盘，“哥，要是不方便动就别动，深呼吸回复。”
陈玘紧张的左手扣在耳朵上，仔细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很快，耳机里传出重重的呼吸声。
“哥你先趴一会儿啊，别动，我查一下停电原因。”方博语气放轻松，但神色不变，他冲陈玘勾勾手指，随后干脆利落的切断了通讯。
“你断通讯干啥？”陈玘茫然不解。
“大楼有备用电源。”方博擦了把汗，“停电时候会开启，但会优先保证中心设备运行，并同时启动重要的安保系统。”
“你他妈说重点。”陈玘觉着事儿要不好，急的转了个圈。
“通风管道在安保系统中排在二级，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会启动。”
陈玘烦躁的摆摆手，“就是说科子坚持二十分钟不动，等空气循环打开以后，管道里有风声再往外爬呗。”
“不是。”方博咬着腮内肉，“大楼断电，安保系统重启，我侵入的程序也需要跟着一起重启。”
“我操！”陈玘嘴里的烟落在地上，“那重启能马上控制他们程序吗？就像刚才那样？”
“我不确定。”方博嘴里都是血腥味。
“你他妈技术兵，你不确定？”陈玘吼的震天响，“他妈的要你有啥用？啊？停电提前不知道，现在科子在里面，你告诉我你不确定？！”
方博深吸口气，尽量缓和语气给陈玘解释，“我现在要等大楼主安保重启，然后按照原来侵入的路径再侵入一次，争取在通风管道开启之前，控制系统。”
“争取？”陈玘瞪着方博，“那就是说还不一定能不能行，是吧？”
“理论上，可行。”方博盯着电脑屏幕，“但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安保程序很复杂，侵入程序更复杂，他跟陈玘说不清楚。
“没有百分之百，你那意思，科子有可能盖旗呗。”陈玘冷笑了下，“那他妈是你师哥，你这话说的真特么轻巧。”
方博不想再回嘴，大楼已经开始亮起灯光，备用电源启用了。
陈玘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用望远镜查看了一下附近情况，然后站到方博身边，语气生硬的说了句，“我要跟科子通话。”
方博左手小指点击了一下，下巴微扬示意陈玘可以了，就继续盯着屏幕敲键盘。
“没他妈个准谱。”陈玘退开几步低声吐槽，也不在乎方博是不是能听见。
“科子。”他声音很轻，张继科似乎是笑了下，随后用重重的呼吸给出回应。
“别担心啊。”陈玘没什么哄张继科的经验，只能拿哄马龙的套路来用，“等任务完事儿，哥请你吃肉。”
张继科又笑了，陈玘抓抓头，努力安抚，“你趴好了别动，哥想法子弄你出来。”
这次耳机里传来三次深呼吸，陈玘砸吧砸吧嘴，又抓抓头，他没明白科子是啥意思。
“他让你别乱动。”方博语气也不怎么好。
“胡说。”陈玘根本不听方博的。
“我跟他出过很多次任务了，他就这个意思。”方博熟知张继科的习惯，自认为绝对没错。
“科子意思肯定不是这个。”陈玘虽然没明白张继科的意思，但坚决不同意方博。
张继科人在一个分叉口趴着，上半截身子已经进了岔路，下半截还没来得及过去。他暗自庆幸所处的位置弧度很大，要是个直角，自己这会儿腰都折了。
他现在到不担心自己，他担心外面那俩人。
方博看着软实际上性子倔，张嘴就怼。陈玘看着硬实际心软，但要面子，嘴还笨。任务顺利还好，不顺，这俩心里都急都有火，怕是要吵架了。
出门前王皓千叮咛万嘱咐，说自己即是陈玘师弟也是方博师哥，要劝着陈玘收性子，哄着方博别耍脾气。
张继科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流泪，当初进了玘哥这队就该想到有今天。第一次任务就扎手，回去得让龙仔好好安慰一下自己。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陈玘弯腰在方博电脑前看，越看越着急。
“这不行，这不行。”陈玘直起腰连连摇头，“还有十分钟，再等下去科子就危险了。”
“还有机会，再给我五分钟。”汗珠子从方博额头上滚落到鼻尖，他顾不上擦，一直飞快的敲击键盘。
“有个屁！拿科子的命赌你这个机会？”陈玘暴躁起来，他深吸口气，飞快的轻点了下自己的备品。
“你留下后援。”
“玘哥你干嘛？”
方博眼睛不敢离开屏幕，只能干着急。
“我进去接应他。”陈玘做了几个快速热身动作，“再拖下去等，等一会儿警报开了被人发现，他就死里了。”
“你去你俩一块儿死？”方博心急嘴更没把门的。
“我俩身手好，又不是你这种技术兵。手脚轻，没事儿的。”陈玘把刀子别好，转身就往外走。
方博让程序自动挂上，自己起身死死拽住陈玘，“你不犯虎行不行？通风管里有一点杂音就会放大，会传的满楼都听见。”
“那他妈你不是保证不了你那个破玩意儿能入侵么？”陈玘扭开方博的手，“你让我跟你一样，在这儿等着科子死？”
“我在努力，而且我有备用计划。”
“那是你亲师哥，你特么努力俩字就够了？还备用，备用就是没用！”
陈玘越说越生气，照着方博胸口就怼了一拳，“他妈的老肖怎么带出你这么窝囊的徒弟？真他妈丢人。”
“你！”方博急红了眼睛，他忍着胸口疼上前又一次拉住陈玘，“反正你不能去，通风管你一动就会被发现，根本没机会逃生。”
“老子是杀神，我跟科子俩只要汇合了，就他妈没怕的。”
“你已经退二线了，能不能认清形势？你不再是杀神了。”
陈玘愣了愣，方博话喊出口，也愣住了。
电脑传来滴滴的报警声，时间，还有八分钟。
甩开方博出门前，陈玘冷冰冰的扔下句话。
“我他妈没你这么贪生怕死不顾兄弟的丢人师弟！”
“随你的便！我也没你这个虎了吧唧师哥！”方博坐到电脑前吸着鼻子吼，“反正你也从来没认过我们。”
张继科在通风管道里第一万次的问候刘国梁刘大队长，这么坑人的分队人选，是咋想出来的？让自己和博儿小雨小胖跟皓哥，龙仔大昕轩轩大头跟玘哥多好！话说龙仔这么好的性子，咋能是陈玘这个火药桶带出来的？龙仔多听话多懂事儿，皓哥带着省心死了。
王皓泥坑前握紧拳头，“马龙，下去。”
“我不。”马龙规规矩矩的站着，貌似恭敬，但就是不肯听话。泥坑里的许昕樊振东孔令轩都在听他俩说话，但训练不敢停。
“我让你下去。”王皓咬着牙。
“我不。”继科儿没在，队里洗衣机统一拉走维修还没送回来，下泥坑回来衣服只能手洗了，太累！
“不下，那你换个科目吧。”王皓脸色难看，抬手指了指一边儿的障碍场地，“打好背包，十五圈。”
“昂~”马龙扭头看着障碍场地，仔细的思考怎么合算。
他还没考虑完就觉着屁股生疼，随后趴进了泥坑。
“皓哥！你怎么还踹人呢？”马龙站起来抹了把脸，“你则样太过分了！”
王皓优哉游哉的坐下，距离计算的精准，保证马龙一会儿扑腾起来泥巴甩不到自己。
“好好练，完不成我就加时。”
马龙嘟着嘴开始训练，皓哥太过分了，等继科儿回来，自己要告状的，让继科儿跟皓哥耍驴！
陈玘支撑身体，轻巧的窜进通风管。就在他进入通风管的这一瞬，管道中开始有了风声。空气循环启动，这意味着排除杂物的安保系统，也启动了。按照他的计算，应该还有三分多钟的时间，果然，方博是他妈不靠谱的。
“杀神。”耳机里，方博的声音冷硬的传过来，“顺着管道向前五十米，然后右转。”
“收到。”陈玘语气也没好多少，他顺着管道往里爬，完全没想为什么方博会给自己指路。更没考虑方博既然能指路就是入侵成功，为什么不是通知他撤出，让张继科自己出来。
“师哥。”方博这次语气好了点儿，张继科知道是叫自己呢赶忙应了一声。
“你在原地别动，等杀神接应你。”
张继科皱紧眉头，他还没张开嘴，方博就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施工事故。”夜晚街头，方博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大楼后面的一个小巷子里，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围起了路障，说是相邻截街区施工不小心弄断了电缆。
深呼吸调整自己心跳，方博舔了舔嘴唇。
二十分钟侵入全部系统时间不够，自己只能冒险强行入侵。只要距离大楼够近，就能保证信号链接。虽说现在不能全部控制排杂系统，但可以一段一段来，给陈玘扫路的同时，他关掉了张继科所在那段的杂物报警。
现在，就等陈玘找到张继科，他再继续配合着两个人的爬行速度控制系统，一定可以安全把人弄出来。
只要，他俩赶在自己被楼里人发现之前。
“你俩可他妈赶紧啊！”方博换了个地点，但距离大楼仍然不超过二十米，“我现在，可他妈一个后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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