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时候雾气更大了,弥散在眼前,远望去,黄绿斑驳交错的秋树沉静地立在那里,往日欢快的叶片被轻柔地包裹了起来。一片与另一片的边界模糊不清,黄色和绿色的边界也不清楚。雾气纱帐蒸腾着这幅画的底板,抹去多余的场景。
“在雾中散步,真正孤独。”可以想象一个人看不清另一个人,彼此的隔膜让世界有点冷漠。我们错过了彼此,即便是最应该亲密的状态。一棵树与另一棵树,拉着手站在雾里。
远处,从雾里钻出来两个小亮点,近一点,驶来的车一闪而过。接着下一辆,又一辆,打破胶着在一起的白雾,像腾起浪一般的细雾。
以前,很喜欢雾气迷蒙的天气。那时候没有车,有伶仃的细长手臂,身子往雾气里扎,用脸摩挲着微小的颗粒,分不出来彼此的亲吻。现在,躲在眼帘后面的自己反复追问一个难解的谜题。
导航把我带到一条河堤路,雾气汹涌,路面比平时窄了很多,两边的田地中,麦苗依稀可辨,也像浸润到乳白色的波浪里。远处的身影隐隐绰绰,是早起锻炼的老人。雾越来越大,我决心掉头,“河边的雾气会更大,不如还走大路。”
果然,视野敞亮起来了,路上的车辆也多了起来。
转过一个从来没有走过的巨型立交桥,很快就进入熟悉的城市,路上的人不多,可能因为太早的关系,行人稀稀落落,古老的文峰塔依旧无言地立在那里。这些穿越了无数个岁月的砖瓦石头是不是能够铭记川流不息的人们的欢笑,记不记得抚过的手掌和亲切的脸呢?
一定记得。
细微的每一刻都记得,每一朵散在风中的花瓣,每一枚柳叶的蹁跹,融合在空气中,扑面而来。那些曾记的隔膜在温暖的记忆力哐当一声破裂开,原来我们原本就彼此依赖,再没有这么亲密。
车随路转,情绪也起起伏伏,思念和感叹交织,几天里的困惑像是突然破解的谜题,思想像脱落包裹的尖笋,努力拔节中看见蓝色的天空,仰面望去,看见温暖依旧,色彩依旧,在变换的形式面前,我们也留着自己对爱的信仰。一棵树拉着另一棵树的手,摩挲不已,努力传递自己的理解。
雾气散去,太阳稳稳的,照得背后很暖。原来那些巨塔,青灰色的老砖,一木一石,点滴着记忆,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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