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的太阳,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尚透着一丝凉意,使我想起了乡下菜园里种的瓜蔓上顶着露珠的嫩黄瓜。
我推开客厅玻璃破门,走进院中。
小白听见我卡拉卡拉的推门声,从桂花树的草地上下意识的回过头,嘴里还叼着一张菜皮,这使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这就是小白,它想进家
院子不大,矮矮地彻了三面墙。
阳光斑驳,穿过邻居家高大的灰楸树的树丫之间,以及对面人家竹林的竹叶之间,以及搭了好多年的塑料棚破败的孔洞之间,在我家院子的地上,印上各种造型,有细细长长一条的,有像一枚铜钱的,有一个三角形的,更多的是什么也不像的。
最有趣的是靠东面矮墙的水池上方,有一排阳光,无遮无拦,从上面俯冲下来,先是被墙打劫了一把,然后又被水池的台子绊了一腿,一个倒栽葱,跌跌撞撞撒了一地,我好像听到了阳光满地乱滚的声音。那些什么也不象的,应该是阳光的碎片了。
好像没有风,树叶竹叶一丝丝不动。我盯着他们看了很久,如果你不是十分注意,他们确实是不动的,然而我知道他们在动,树叶与树叶之间,竹叶与竹叶之间,他们在彼此寒暄,聊天,有几枚竹叶,甚至打了一个哈欠。
有一些鸟,藏在竹林里,轻言软语。
荒芜的希望
我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说着天空里的事。
有几只鸟,今天早晨飞得比较高,穿过一片白云的时候,迷了路,是下来问路的。
有几只是鸟妈妈带着鸟宝宝练习抓虫虫的,我听见她们的对话。
鸟妈妈说:“抓抓抓抓,抓抓抓抓。”
她的鸟宝宝咿咿呀呀的叫着:“好吃的好吃的。”
鸟妈妈回答说:“自己抓自己抓。”
还有一只练声的,很有女高音的气质,不停的飙高音,以为自己是一只云雀。
但我觉得他最多就是一只打鸣的公鸡,声音单调而又刺耳。
我能确定的是有一只布谷鸟,他是我们这里的老住户了,每天都催人们下地干活。
“种种发锅”“种种发锅”,他叫道。
这是我少年时期听惯了的声音。
还有一只灰鸽子,连续好多天都到我们家院子里玩耍,在院子的墙头上信步。
我想他是一只信鸽吧,我问他:“你给谁带信呀?”
他回答我:“姑姑,姑姑。”
“对不起,你走错了,你姑姑不住在这里。”我回答他。
于是他就跳上对面的高墙,横冲直撞的飞了出去。
但他第二天还会来,沿着绿植的墙头信马由缰。
那些绿植绿植,一字排开,他们负责长,我负责欣赏。
墙头第一盆里长着茂盛的铜钱草,他们一个一个擎着可爱的小伞,那些小伞嫩绿嫩绿的,嫩绿到不敢多看,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溢到你眼睛里来。
铜钱草长成了森林
柔和的太阳光像x光透射仪,清晰地照出了上面粗粗细细的每一条叶脉,仿佛是山里的小路,走这条,你可以上山去采映山红,走那条,你可以采到覆盆子,走那条粗一点的,你就可以回家。
虎耳兰挺着腰,敞开了全身,叶子扁扁的,一点不想浪费太阳的照耀,如果可以,我想他们会非常愿意把叶子的背面翻过来轮流晒这日光浴的。
她旁边的百合伸着懒腰,头顶顶着两只嫩黄的花蕾,相信不久,她就要开花了,好看给你们看。
年前从山里挖来的小葱,印象里我好像并没有剪几回,然而现实是她现在已经稀稀拉拉,难道她忘了自己是小葱,应该郁郁葱葱吗?
最右边的泡沫盒里,栽了两株丝瓜秧,一株冬瓜秧和两株西红柿秧。本来还应该有四株辣椒藤的---那天从街头一个老奶奶那里买回家来,被这个嘴馋的小白,三口二口就“栽”到他的肚子里去了,我是知道他喜欢吃辣椒的,但是没想到他连辣椒藤都喜欢吃。当时我高兴地随手又赏了他一脚,把他腾云驾雾地送到院子右边墙角的桂花树底下“乘凉”去了。
这棵桂花树是好多年前我蹬着三轮车从几里之外拉回来的,如今已经长到10多米高,不辜负我,年年秋天开花给我看。
破极了
我有一个破院子,破破烂烂的,漏洞百出,阳光会漏进来,月光也会漏进来,我在里面,种树,养花,养小宠物,偷听鸟语,我甚至能听见花开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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