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懂的人最暖的伴

——读河合隼雄《大人的友情》

这本书读了有些时日了，我是冲着河合隼雄的名字打开的。全书九章里第九章是注释，然后序就占了三章，推荐序一“日日是好日”为北师大心理学教授所写；推荐序二“河合隼雄：唤起内心最真实的自我”是独立教师蔡朝阳的表白；第三章则是译者的序“我看河合隼雄”。看书向来讨厌看序的我，这次兴致盎然地将序读了一遍又一遍。

通读四到八章后，我似乎不能很好地表述自己的观感。美国有句谚语：真正的友情，是一株生长缓慢的植物。成年之后，尤其是在结婚和生儿育女后，当联结不再成为必须，一个女人，除了老公孩子，世界上似乎没有别的可诉衷肠可话长短的生物了。什么是友情？什么是大人的友情呢？成年男女间有没有纯粹的友情呢？河合隼雄先生在这本书里聊了些什么？面对我这样的问题，他的观点是怎样的呢？

什么是友情？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念书时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下课一起上厕所的女孩；再想起的就是可以聊尼采也可以说到被窝里的屁咯咯不已的小树同学；然后就是一些不便提及姓名恐她们彼此“争风吃醋”的闺蜜了。最后不得不提的是沪江教育的首席教育官吴虹女士，和她接触不多，但回顾有限的几次交流，她带给我颠覆性的思索和内心的成长却很惊人。首先她让我意识到：AI时代，“每个人的力量”。再者她提供了平台供我梳理分享自己的思考和实践，事情的完成带给我巨大的能量感。所以在我看来，的确如河合隼雄所言，在各种人际背后，其实“友情”都在发挥作用。

“马很合，虫不喜欢”这段日本俗语表达友情观感的部分，初读很是迷糊，从字面好像也很难去解释，我猜测是说朋友间的关系恐怕很难等量代换。再读那个能干职员说“肚子里的虫无法忍受”新员工的故事时，突然又觉得这里的“虫”类似如今很多人用来自称的“宝宝”。再读下去，忍不住就笑起来了。日本人真是可爱得很呀，的确是个童话的国度。“虫不喜欢、昆虫的告知、管不住肚子里的虫”……好了！虫归虫，它是无意识，它是潜意识。

马又是怎么回事？原来弗洛伊德把人的自我和无意识的关系比作骑马者和马的关系。“马很合”意味着两个人潜意识的东西相同，却似乎不能类比于三观。这是一种抛弃了物质和利害衡量的关系。这样的关系亦需要小心维系，它既亲密又独立。这样的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吧，好的友情其实是伴随自我认知的，因老师的微笑和邀约，“云中人”般的师长成了河合隼雄的终生好友。

好的友情对彼此而言，是无上的幸福；好的友情是很难说清，因为他就是他；好的友情是会一起做傻事的默契，是无条件的“奉陪”。许多“青梅竹马”式的朋友就是这样子的，往往在儿时玩伴或者同学聚会的时候，我们通常会聊起过往种种，却很少谈一点有关未来的事情。如果不是这种“脱下铠甲”似的姿态，热衷展望未来的友情就会很快夭折。不同的人想拥有“一心同体”的经历实在很难得。再情投意合的朋友也要适度保持距离，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其内心深处都是黑暗的世界。

某日小树同学嘚瑟某女性朋友给他点赞，于是我曾戏谑其为“妇女之友”。殊料他说：我要逃离。我不觉得自己是妇女之友，相反，可能是妇女之敌。不要试探自己，远离自我称义的诱惑。谁说不是呢？所谓关系加深，也就意味着彼此追逐与探知着内心的阴影世界，善恶的判断亦暧昧不明。又或者感情也慢慢纠缠不清，产生了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一些状态。河合隼雄说得对，为了避免产生这种过界的友情感，我们需要仪式和体贴心。

保持距离的方法之一，河合隼雄认为是重视“仪式”这件事。或许可用“亲密有间”来代替“亲近中也有礼仪”的说法。至于体贴心的来源，和脾气温和毫无关联。它是引导我们从“人终究会死”的自觉中领悟朋友间相处的温柔之道。在这层意义上，深厚的友情会接近宗教式的感情。男女间会不会存在深厚的友谊关系呢？河合隼雄先生说就算男女间产生了友情，也会渐渐从中滋生出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你同意这个观点吗？

“支持婚姻生活的东西，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友情。”从这样的观点又似乎显示了异性间友情成立的可能性。异性间的友情，在河合隼雄先生看来，和心灵的深度有很大的关系。而一般所谓的“关系很深”往往意味着有肉体关系，然而当双方不再有感情的交流，又或者以一种谨慎而保有抑制力的态度时，就可以不通过身体始终保持着纯粹的友情关系。哈哈，这对你而言，算利好消息吗？

真正的友情对朋友的喜悦和悲哀应该是感同身受的吧？然而往往在“朋友有忧”时容易同调，而在朋友遇到诸如升职加薪等喜事时，很难“一心同体”。友情会否成为成长的枷锁？何谓自立？自立是否意味着不需要建立朋友关系？人性是相当难解的东西，弗洛伊德和荣格的友情故事也是有力阐释了此点。不管怎样，怦然心跳的感觉其实不止发生在恋人间。如果有一个一旦想起，就忍不住低头微笑的人，一定算得上是你的朋友了。

后面几章借日本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故事，河合隼雄阐述了更多友情的故事。最令我感动的是谷川俊太郎创作的《奶奶》，这是一位必须穿纸尿裤吃饭要人喂的奶奶。这样的人好像成了“外星人”一样，心灵能交流吗？河合隼雄先生讲述他听到生活中类似故事时不禁全身震颤，他坚信某种神秘东西的存在。超越身和心能想通的东西，对人的存在赋予生命的东西，很难用语言描述的东西，或者可以称作“魂”吧！最懂的人最暖的伴，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