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真人无关,注意避雷。
“耳闻不如目见,目见不如足践。”*
中本悠太严谨的工作态度在警队是出了名的。
李泰容受了伤,怕家里人唠叨,没敢告诉爸妈,董思成就跑前跑后跟着伺候,回队里的时间都少。罗渽民治疗腰伤刚归队不久,中本悠太没给他安排太多工作,自己参与检验了从姜美娜家带回来的每一样物证。他凡事亲力亲为,不仅仅是关心罗渽民,还因为董思成被换走了,他不习惯使唤其他人。
“渽民,我来拿报告。” 文泰一推开实验室的门,只看见罗渽民一个人在做血迹检验。
“在那边桌上,悠太哥做好了,毛巾上的血迹确认是姜美娜的。”罗渽民指指一旁的办公桌,又把手里刚刚得出的实验报告举起来给文泰一:“但还有一小块血迹,是从卫生间浴缸旁边找到的,不符合姜美娜的DNA,我想重新做实验。”
“老大...老大,出事了。”李马克拿着一张接警记录闯进来,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到处找不到你啊。”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死人了,嘉禾苑小区发现一具女尸。”
“你说嘉禾苑?”文泰一把报告丢下,抢过李马克手里的接警记录:“悠太呢,他人不在这?”
“干什么,谁找我?”中本悠太一边打哈欠一边推开门进来,把文件夹丢在桌上。
“你刚刚去哪了?”
“在停尸房,睡觉,那里安静。”中本悠太拿过文泰一手里的纸看了一眼,摇摇头拿起工具箱:“渽民你留下看家,赶紧把血迹检验的报告赶出来。走吧,出现场。”
早上九点,嘉禾苑A单元三层的走廊发现一具女尸,报警的是晨练回家的医科大退休教授。
“现场什么样?”文泰一开车到达A单元楼下,向先到达现场的李帝努询问情况。
“报案人在走廊角落发现了一个行李箱,底部渗出血液,打开发现了一具女尸。”李帝努带人上楼,把前期初步调查的情况告知文泰一:“不过好在女尸死亡时间不太长,尸体比较完整,我看应该会比较容易确认身份。”
“现场拍完照片了吗?”
“拍完了。”
“悠太,去看看尸体吧,秀荣去外围查找有用的痕迹。其他人去询问现场附近的人,看看有没有人认识死者。”
文泰一在现场转了一圈,A单元住的中老年人比较多,为了方便,三层的楼梯走廊用来堆放一些生活垃圾,再由居委会出钱雇了收垃圾的每天早上来收。报案人发现尸体之后马上报了警,因为嘉禾苑的住户大多是退休高知分子,很少出来看热闹,现场还保护得比较完好。
“悠太,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死者女性,呈侧卧蜷缩状被塞进行李箱里,身上没有衣物遮体,行李箱里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死者指甲里有异物,很有可能是死前和凶手发生了打斗,挣扎的时候抓到什么留下的。”中本悠太戴着手套蹲下来,双手覆上死者的头颅稍微用力按压,又将死者的头轻轻抬起来,摸到后脑部位:“尸体出现僵硬,从尸体表面温度和腰腹部、膝盖上出现的紫红色尸斑来看,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到今日凌晨一点左右。颅骨爆裂,判断是被硬物多次击打头部所致,后脑有一处很深的外伤,伤口呈长方形,我不知道是不是致命伤,要等我回去做倒膜。”
“能不能给我一个死者的大概年龄?”文泰一换了一个方向蹲着,低头去看行李箱的商标:“马克,拍照。”
“看着挺年轻的,但我不回答没有把握的问题,等我回去详细检查尸体吧。”中本悠太站起来,把手套摘下来,准备去找朴秀荣,刚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拉着文泰一问道:“思成什么时候回来,李泰容这小子不是有医生看着么,我这里人手可不够了。”
“渽民呢,他不帮你吗?”
“我不习惯。总之能不能让思成快点回来,要不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速度慢,拿不出报告。”中本悠太耸肩。
“行了行了,他下午回队里报道。我跟你说啊,人家思成管的是犯罪心理侧写,他又不是法医,你使唤使唤就得了,还真把他当你小弟了。”文泰一凑在中本悠太身边耳语。
“我没有把他当我小弟...。”中本悠太嘟囔了一句,转身就走。
“泰一...?”
“诶,小徐,你上班啊?”
“没,我下班,刚要回家,看到有警察就上来看看,我想说不定你在这儿。”
这一周病毒性流感多发,附院急诊大厅天天人满为患,几位院长和主任医师都全天待岗,徐英浩几天不着家,吃睡都在院里,消毒水的气味熏得他几乎什么都闻不到了。钱锟好不容易给他轮到一天假,这才赶紧回家来透透气。
“出什么事了?”徐英浩往现场瞥了一眼。
“啊,没什么,发现一具尸体。”文泰一拉起警戒线出来,推着徐英浩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又拍徐英浩的肩膀:“一身消毒水味,快回去洗洗。我一会儿要回队里,来不及买菜了,你收拾完帮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晚上我做饭。”
“我来做吧,不吃辣?”徐英浩收回视线,询问文泰一。
“不吃,想喝排骨汤。”
“记着了,我先回去洗澡,你早点回家。”
等徐英浩下楼,文泰一才又进了现场,朴秀荣把干透的足迹倒膜小心地拿起来给文泰一看:“行李箱附近发现半个皮鞋印,我肯定不是报案人的,晨练的人没道理穿皮鞋,但凶手是不是会穿皮鞋抛尸呢?”
“那很难说啊,说不定以凶手的工作性质或者个人喜好,习惯了穿皮鞋。”李马克凑过来,给倒膜拍照。
“比如公司白领,银行职员,或者医生老师都有可能。”李帝努也过来,抬起一只脚:“再比如我,就喜欢穿皮鞋。”
李马克马上接话:“我喜欢穿运动鞋,秀荣姐喜欢穿小皮鞋,胜完姐喜欢穿高跟鞋,老大你喜欢穿什么鞋啊?”
“别捣乱,赶紧回队里。”文泰一朝楼下看了一眼,指示喋喋不休的李马克去带报案人回队录口供:“悠太,初步的尸检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中本悠太抬腕看表,又看了一眼死者的尸体:“这样,我尽快,下午思成回来,你带他一起过来听。”
“行,秀荣那边找到的痕迹也尽快检验,辛苦了。”
文泰一一直以为中本悠太是生来不知道疲倦的工作机器。
董思成下午三点归队,文泰一带他去找中本悠太听尸检报告,同行的李帝努和李马克推开门,解剖室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文泰一探头看,不仅没发现中本悠太,连罗渽民的影子都看不见:“悠太呢?渽民那小子怎么也不在?”
李帝努掏出手机看时间:“都这个点了,渽民应该去秀荣姐那里等报告了,悠太哥我就不知道了。”
“我应该知道他在哪。”董思成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径直绕过陈放标本的大柜子向后走,文泰一等人跟着董思成,最后停在第二个柜子旁边。
“在这儿呢,睡着了。”董思成轻声道。
文泰一看过去,中本悠太坐在转椅上,俯身趴在解剖台旁睡着了。旁边是女死者的尸体,他只能蜷在一角,占了一小块地方,手底下压着一份尸检报告。董思成轻手轻脚上前去,想从中本悠太手里把报告抽出来,中本悠太睡眠一向浅,累极了才小憩一会,他鼻子灵得很,嗅到不属于实验室里的味道时立即惊醒:“嗯...谁...思成你回来了?”
“不讲义气啊,我们这么几个大活人站这呢,就看见思成了啊。”文泰一屈指敲敲柜子发出声响,提醒中本悠太他们的存在。
“咳...都来了,刚才有点困,眯了一会儿。”中本悠太站起来揉眼睛,伸手去拿柜子上放着的录音笔。
“悠太哥你就睡这儿啊,阴森森的。”李马克缩缩脖子。
中本悠太笑了,摇摇头道:“习惯了,反正这里也有人,外头也有人,哪睡都一样。”
“这儿哪有什么人啊,刚才不就你一个。”
“她啊。”中本悠太指指死者,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行了,自己找地方坐,我开始了。”
“根据耻骨联合我判断女死者年龄在二十五到二十七岁,虽然浑身赤裸,但阴部没有撕裂痕迹,也没有检测到精液,死前应该没有过性行为。”中本悠太将盖住死者的白布掀开,董思成顺手接过了记录的工作。
李帝努问道:“那凶手脱掉死者的衣物,目的可能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吗?”
“那我不清楚,这你得问凶手了,我只负责给出结论。”中本悠太摇头,又掀开死者下体的白布,将死者的双腿抬起分开:“虽然死前没有性行为,但死者阴部色素加深,子宫颈口有人流手术的痕迹,还很新,可能是最近堕过胎。”
“她这么年轻,你可以肯定她怀过孕吗?”
“这只是初步结论,但可能性非常大。要确认的话需要检测她血液里的荷尔蒙分泌,我已经在做了,结果出来会通知你们。”中本悠太取出死者头颅伤口的倒膜,两种不一样的形状,他举起其中一个:“虽然死者身上还有其他伤痕,但颅骨爆裂是死亡的主要原因。这个模型,是死者头颅上普遍分布的,伤口大小2.5cm×2.5cm,在资料库比对过,造成它的应该是一把3公斤左右的锤子。大概六成新吧,因为伤口边缘发现一些锈迹。”
“还有一个呢,怎么会有两种伤口?”
“另一种是我上午给你看的,死者后脑呈长方形的伤口,倒膜出来之后发现前端是倒三角形的,暂时不清楚是什么凶器。”中本悠太为死者把白布盖上,突然打个响指:“如果照思成之前的思路,说不定这次的凶器也是自制的,或者是定制。”
董思成搁笔,挠挠头,又把伤口倒膜拿起来看:“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文泰一追问。
董思成放下倒膜,摇头道:“这个凶器的形状,我总觉得眼熟...可能是我多心也不一定。”
“悠太,能不能得出凶手的身高体重?”
“能。死者的伤口大多集中在后脑靠近头顶的位置,正常情况下可以肯定凶手比死者高。死者的身高在女性里已经算是高的了,我替死者量过,一米七三。再通过击打力度换算,凶手的身高大约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体重七十公斤左右。”
李马克问道:“换算的误差有多大呢?”
“信不过我啊,那你得再等两分钟。”中本悠太笑,指指墙上的电子钟。
“等什么?”
“喏,来了。”
中本悠太话音刚落,罗渽民就推门而入,把手里的一份文件交给文泰一:“拿到了,下次别催这么紧,你们是没看到秀荣姐累的那个样啊。”
中本悠太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边给罗渽民倒水,顺嘴问了一句“秀荣得出的结论是多高?”
“一米八四,误差一厘米。”
中本悠太点头,解释道:“和我的结论差不多,秀荣早上拿到的那个皮鞋印,可以大致推断出凶手的身高。”
“一米八四左右,是个男人?”
“maybe.”中本悠太不置可否:“另外,我可以提供一个调查方向,你们可以从死者可能堕胎这一点入手,去调查本市各医院的妇产科,做过人流,应该有妇科就诊记录。当然,这仅仅适用于死者是在正规医院做手术的情况,三流诊所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好,这个我去查方便一点。”文泰一点头,又想起什么,举起自己的手问中本悠太:“死者的手指甲呢?”
中本悠太拿起物证袋里的死者指甲,连同一份报告一起交给文泰一:“死者手指甲里有一点皮肤组织,我在尝试提取DNA。还有一些物质是乳胶漆涂料,应该是挣扎时抠下的墙皮。”
“凶手抛尸选择在早上收垃圾之前,说明他知道会有人来收垃圾。通常抛尸现场离第一现场都不会太远,没道理他大老远到嘉禾苑来抛尸,所以可能他对抛尸现场一带比较熟悉。”文泰一站在董思成旁边,查看他记录的笔记,又补充道:“再一点,嘉禾苑每一单元的套房都是用乳胶漆涂墙的,我认为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嘉禾苑的住户。”
“你怎么知道嘉禾苑用乳胶漆涂墙?”
“我住嘉禾苑,我肯定。”
中本悠太看他一眼,对自己的报告做了个总结:“目前我能给出的所有结论是,死亡时间是本周三晚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女死者年龄二十六岁上下,颅骨爆裂死亡,做过人流。凶手可能是身高一米八四的男性,体重七十一公斤。致死凶器至少两种,一种是三公斤重,六成新的锤子,另一种不确定。”
“我还是觉得这个倒膜很眼熟,我好像知道它是什么。”董思成自言自语,举着伤口倒膜在灯光底下仔细瞧,又掏出手机查些什么,他突然站起来,举着手机凑到中本悠太身边。
“悠太哥,你看这个图像不像凶器?”
“有点像,这是......冰镐?”
“对,我叔叔挺喜欢出去旅游爬山攀冰之类的,我在他家见过冰镐,我觉得挺像这个倒膜的形状。”董思成划动手机,指着图片给中本悠太看,又比比划划出冰镐的样子:“我听叔叔说冰镐有长冰镐和短冰镐两种,就是大概前头是三角形的,后面有锤或者冰铲。我刚查了,长冰镐一般都是直把的,短冰镐弯把比较多,我觉得应该是长冰镐的可能性大,使起来顺手。”
大家闻言围过来看,中本悠太拉起白布,将死者的头颅抬起来,对着手机上的图片看,他抬头问文泰一:“咱们队里有冰镐吗?”
冰镐不是本市刑警队常用的工具,文泰一思索了一会才回答:“我记得几年前仓库还有,我一会去后勤问问,有就给你送过来。”
“好,剩下的物证我和秀荣会尽快检验。”中本悠太把尸体的白布盖好,将录音笔和尸检报告交给文泰一,又继续去做死者指甲里找到的皮肤组织的检验。
罗渽民赶紧叫住中本悠太:“悠太哥,你不吃饭了?不是说我吃完轮你么。”
“我没胃口,少吃一顿没什么的。”中本悠太推开实验室的门,将手搭在门把上,转身搜寻董思成的身影:“思成呢,跟我走,有事做了。”
董思成立马把自己的东西和笔记本收好,抱着书包跟上中本悠太。
罗渽民担心中本悠太,还想喊,让文泰一拦下来:“他肯定不听你的,随他去吧。”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这样,马克和我一起走访本市的正规医院,查妇科记录。”文泰一点了点人数,将任务布置下去:“帝努你和渽民一起,去查行李箱的线索,希望能找到突破口,我会调仁俊回来帮你们。”
“那泰容哥那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现在恢复得挺好的,别小看那小子,瘦是瘦点,体格可比你强多了。”文泰一作势一拳打在李马克胸口,李马克闪了一下,躲开了。
文泰一拍拍手:“行了,尽快把这个案子结了,咱们手头的事太多了,干活吧。”
下午五点半,后勤送来了警队仓库里的长冰镐,中本悠太坐在电脑桌前,浏览与冰镐相关的资料,看了一会,又拿起倒膜和送来的长冰镐比对。低头太久,脖子和肩膀酸得要命,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微仰起头转转脖子放松。刚才董思成还在旁边坐着查资料,一会儿功夫就不知道溜哪去了。中本悠太想给董思成打电话,刚拿起手机准备拨号,就收到一则视讯消息,他看到发起人时有些惊讶,下意识揉揉脸颊,整理好发型才同意了视频请求。
“姐,怎么现在找我,有事吗?”
视频那头的中本桃夏盘起头发,穿着黑白色的职业套装,画了得体的淡妆。她和中本悠太各自忙工作,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今天下班早,下班路上才有时间跟弟弟通视频电话。
中本桃夏一边走一边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妈妈让我问你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放假回日本看她。”
“年底应该能放假,最近都还好。你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嘴要咧上天了。”
“这段时间太忙了,老板过几天有事要回香港,交代下来好多事呢。我们部门刚赶完报表,差不多也没什么事了,过两天就闲了,要不要我去看你?”
“不要了,难得放假,你不陪男朋友陪我,不怕他吃醋啊。”
中本悠太笑着摇摇头,抬头瞥见董思成抱着一袋东西推门进来。他把怀里的卡通购物袋放在中本悠太的桌上,从里面拿出保温桶:“快点快点,趁热喝,我妈煲的汤呢。”
视频还没挂断,中本桃夏问了一句:“悠太,是你的同事吗?”
“啊,是,他叫董思成,我的同事和朋友。”中本悠太一愣,挠挠头将董思成推到手机前面:“思成,这是我的姐姐,中本桃夏。”
董思成第一次见中本悠太的家人,即使是从视频里看见,也觉得很神奇,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又弯腰和中本桃夏打招呼:“姐姐你好,我叫董思成。”
中本桃夏挺喜欢这个男孩,刚才他招呼喝汤时活泼开朗的样子很像小时候的中本悠太。
“阿姨给你送过来的,我喝了你喝什么?”
“我刚在食堂吃过了,我妈说这汤补身体嘛,我就想起渽民说你中午没吃饭,就拿来给你喝了。”董思成从卡通购物袋里掏出塑料碗和汤匙递给中本悠太,拧开保温桶的盖子:“我可一口都没动,你赶紧喝,不能剩。老大那边还有事,我过去一下,马上回来。”
董思成跟一阵风一样,跑到门口又转回来,笑着和视频那头的中本桃夏道别:“姐姐,下次来玩到我家吃饭吧,我得走了,拜拜。”
中本悠太看着董思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才盛了汤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喝,中本桃夏笑他:“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吧。”
中本悠太晃神,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把碗放下,将董思成带来的购物袋整齐折好,才笑道:“我不告诉你。”
中本悠太连笑起来的样子都和姐姐一模一样,中本桃夏了解他的弟弟,他不想说的事情,你就是再怎么刨根问底都没用。
“不说了,有人来接我了。悠太,祝你好运。”
中本桃夏挂断了视频通话,中本悠太依然慢悠悠地喝汤,他不懂姐姐说的祝他好运有几层意思,现在手头的事情一大堆,他就是想深究,也没有时间。
等中本悠太喝完汤,董思成还没回来,他自己收拾了碗筷放在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市里几家登山用品专卖店的地址。
刑警有刑警能做的事情,法医有法医能做的事情。中本悠太不是坐在办公室等待的类型,该出去的时候也得出去,何况现在董思成回来了,他又找到以前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他决定顺着长冰镐这条线查下去。
到了下班时间,文泰一开车回徐英浩家。案发现场A单元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有警察连夜轮班值守,他把车停进地下车库,一边走一边想,如果凶手可能是嘉禾苑的住户,那么死者会不会也住在这附近,她和凶手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文泰一转过花圃,绕到C单元上楼,他拿钥匙开了门,闻到饭菜的香味,徐英浩听见开门的声音迎出来:“回来了,我去盛汤,你去洗个手,准备吃饭吧。”
文泰一把包甩到沙发上,跑到卫生间去洗手洗脸,徐英浩把排骨汤端出来,走到客厅想要把文泰一的包拿起来放在桌上。他提起包,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是早上李马克给女死者拍的正面照,徐英浩看了一会儿,听见文泰一喊他,他应了一声,又面无表情地把照片放回文泰一的包里。
“小徐啊,这几天都得麻烦你,我爸带我妈旅游去了。”
“好,没关系,你自己进来就行。”徐英浩把挽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一截,随口问道:“早上A单元那里死人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有一些线索,明天我们要去确认死者身份。”文泰一洗完手出来,坐到餐桌前准备吃饭:“诶对了,我问你啊,要是在医院做了人流手术,能查到记录吗?”
“正规医院都可以。”
“那明天我先去你们医院,顺便看看泰容。”
徐英浩把电视打开听天气预报,站在餐桌前盛了碗汤给文泰一,这才坐下,往自己碗里夹了几根青菜。
“嗯,明天风大,多穿点儿。快吃饭吧。”
“好,我知道了。”
文泰一饿极了,一声不响埋头吃饭,徐英浩给他夹了几块肉,又催他喝汤。他只顾吃,徐英浩咽了几口米饭,脑海里浮现刚才照片里的女人,他转头去看窗外。
天完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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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出自刘向 《说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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