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随着持续上升到重云层,眼帘底下的万家昏黄灯火终于被淹没了;只有左翼红白一闪一烁的光稍微能看到一团烟雾,像冬天傍晚在家门口烧起的取暖火堆,半夜一群人集散后各回各家的尾声;落寞。
我姐说……兴许是北方这样入戏很快的浅冬,快速地把我拉进了冬天的荒凉,竟怀念山城极其酷暑有虫鸣的盛夏。人都是矫情的,不珍惜得到的,嗔念得不到的,或本不该是你的;最可恶的是看不到已经得到的。
我姐说……我姐说:“你不知道小时候的事……”
是的,刷新一下,定点粤西雷州,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石家庄。时隔肆年,姐姐还是中年发福了,我应该也快了。姐姐7岁跟妈妈来中国,她的颠肺流离比我们还要深刻,懂事的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可能我们只看到她是如何固执叛逆不听讲的,但从没听过她从16岁出去打工后从没跟家里说过在外面的一丁委屈。有些成长的悲哀总会免幸不了我们这一代人,尤其80后。
姐姐跟我说了很多小时候家里的一切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的原因,不然我不会知道爸爸是为了留住妈妈在中国,才会不给她经济来源;当然,我也跟姐姐说了妈妈已经老了有些话听她唠叨唠叨过耳也就罢了,不必计较内容的虚实。虽然童年记忆很深的是总要背着比我小4岁的妹妹回家,对于姐姐,更多的印象是:她每回一次家我们总要兴奋好一阵子,给我们带了很多新鲜事物回来,爸爸也会特别高兴。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姐姐不顾风俗禁忌,在妈妈去村子里的神婆问过话后,还是坚决带我去深圳进厂打暑假工了,到现在都无法说得清是何缘故神婆为什么算得那么准。
我姐说……厂子规定:进厂三天后可以休息了。清晨,我起床解晨尿时因地滑不小心左脚滑进了厕所洞里,当时迷糊慌忙中用力拔了出来,赶紧用水冲洗了一下,之后感觉一阵生疼不致到受不了的阶段,于是又咕噜爬上了上铺,继续蒙头补那三天体力上的疲劳觉。醒来后,不敢看发痛的脚跟,草率用纸巾夹着透明胶包了伤口;稍做洗刷后,就一瘸一拐地步行了15分钟去找在外租房的姐姐了。
我还记得,在半途路上,我在小卖部的电话亭里打电话给爸爸了,爸爸说我班主任帮我做主报了文秘专业,说我适合这个专业,事实证明我的班主任是对的。可后来,我竟因为一同去广州的十几个同学都报了会计电算化,我和媚媚两个傻缺改到会计班了!虽然后来还是争气考到了资格证,但我根本就不是算账的料。
我姐说…… 我姐说……到姐姐家后,她一如既往地睡了两个小时的懒觉,醒来做早餐的时候看到我脚上的包扎,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早上起床没注意跌倒割伤了无大碍;当时家里也没常备的创可贴,于是她下楼去买了,我吃完早餐后继续看书了,还记得当时看的是从家里带的郭敬明的《悲伤逆流成河》;回来后她没吃早餐,叫我趴着看一下脚跟,当她撕开透明胶的时候吓了一跳,左脚后跟很深的伤口里面是两根断开了的脚筋!在一阵慌乱中她很急忙地背起我就往楼下冲,在她的急促中我才意识到伤口的严重性……当我躺在手术台上只麻了局部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时候,最期盼的是陈转当时可以在我身边,那是我们早恋半年后发生的事了。
我姐说……就这样,我在深圳出租屋里渡过了两个月的卧床期,那时看了很多郭敬明的小说,经常偷偷拿姐姐手机登录QQ给陈转发信息,在拄着拐杖的无数个傍晚,尤其当热夏的夕阳斜射到玻璃窗上时,我都会格外怀念村子里田野上的青草腥味。如果不是姐姐两个月的照顾,恐怕我现在都不能自如地起舞了。
我姐说……我姐说:“简单就是幸福……”
在还没见面之前,我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够改变她当下的局面,要如何才能够让她过得更好,当她忙冲冲地白灼了一盆虾端到我面前的时候、当她剥开第一只很烫的虾仁沾着蒜蓉酱油送到我手上的时候、好像这就是能够让她感到很快乐的幸福,多简单啊!好吧,我不想改变她了,她认为幸福就是幸福,因为她简单的幸福感也感染了我,我体验到:在姐姐家睡了两天很舒服的午觉就是幸福。
我姐说……我姐还说了:“傻妹妹,你要懂得依赖男人……”
我姐说…… 我姐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落地雾都了,我在犹豫,待会要不要路过楼下小卖部拎瓶红酒上去还是把500ml的江小白解锁了……
我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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