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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顶一万顿

一顿顶一万顿

作者: mozik | 来源:发表于2018-01-18 10:46 被阅读0次

老马中午去吃饭,走在路上的时候,高兴非常。高兴并不是因为自己现在很饿终于可以去吃东西了,早上吃的饭其实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肚子也没有开始咕咕地叫。高兴也不是因为前面有什么非常好吃的在等着自己,每天的午饭都在同一个美食城里吃,差不多都吃过一遍了,并没有什么新鲜感了。老马高兴的是在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要吃什么。每天吃什么是一件折磨人的大事,让人伤脑筋,而一旦有了决定,就会开心无比,仿佛自己的人生有了前进的方向。

老马很高兴,一下班就直奔餐厅而去了,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喊老王一起去吃饭。这老王不是隔壁那个老王,是老马的同事,两人经常一起吃饭。人是一种群居动物,什么事情都喜欢拉上同伴。吃饭要有吃饭的伙伴,上厕所也希望有人一起去。看电影,出去玩,甚至是学习,如果有人一起,也觉得有趣很多,仿佛一份快乐有人分享就变成了许多份。

老马和老王经常一起结伴去吃饭,但在一起并不怎么聊天,因为每天的工作没有什么好聊的。老王爱在吃饭的时候用手机看小说,自然就顾不上说话,而老马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想事情。老马想的事情不是工作的事情,也不是生活中的事情,而是没边的事情。不知道从哪里起了个头,然后就顺着想起来,像是在一条长长的公路上行驶,不知身在何处,没有尽头。越想越远,最后都不知道思绪会飞到哪里。如果没人打断,老马会坐着想上一下午,继而想上一晚上甚至更久。而老王就是来打断老马思路的。

老马吃饭快,吃完就坐着想,老王吃饭得时候喜欢看手机,一心二用,就吃得慢。等老王吃完,老马一般都在神游。这时候老王咳嗽一声,把老马从千里万里之外拉回来,然后清清嗓子,低声说一句:回去吧。然后两人就起身往公司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是互相不言语,一前一后走着。到了公司,坐着休息一会,开始下午的工作。

本来老马是记得要喊老王一起吃饭的,但是这几天老王有些不舒服,中午不想吃饭,两人已经连续三天没搭伙吃饭了。其实三天不见倒不至于忘记一个人,也不至于改变一种习惯,只是老马存着一点小心思。这种心思就是,他怕两人一起,自己就吃不上这个饭了。

原来在老马的公司楼下有两个美食城,一个近,一个远。两人平时都在近的这个美食城一起吃饭,而老马今天想吃的这个饭是在远的那个美食城,他怕老王不愿意去。天很热,一般都不想跑远路,自己因为心有所想,愿意过去,而别人不一定愿意顶着大太阳跑过去。再加上俩人三天没有一起搭伙了,所以就想着今天老王可能也不想吃饭,不等他也没关系,于是一下班就跑了。

老王下班赶过来找老马一起吃饭,一到跟前发现老马已经走了,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是说老马不等自己,这犯不上,每个人都会临时有事情,他平时也没少一个人吃饭,心里不舒服是因为觉得俩人这几天没有一起搭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再加上这两天有些事情想跟老马说一下。平时两人不常说话,突然有话要说,就有一种很迫切的想倾诉的欲望,这种倾诉的欲望欲望突然被老马单方面中断了,变成了失望,心里才不舒服。

老王心里不舒服,本来不想去吃饭了,但身体刚恢复了一点,正是急需补充能量的时候,肚子挨不住,敲锣打鼓地抗议,催着自己赶紧找吃的,于是就只好一个人下楼去。走到楼下近的那个美食城门口,想着老马可能在里面,心里有些赌气,于是就径直往远的那个美食城走去了。走到门口,还没想好吃什么,一抬头就看到老马在里面坐着。

本来老马飞速来到餐厅,点了自己想要的饭,心里十分期待。但等端上来的时候,却发现那种想吃的感觉一点点减少了,好像那种想吃的欲望在等饭的时间里都消磨光了,像沙漏里的沙子,这一会就已经见了底。不太想吃了,就又开始想事情了。今天没有想没边的事情,倒想起了老王。想他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今天会不会想吃饭。还想要不要发个消息问一下,要不要给他打包一份。。。

正想着呢,眼前一个人影飘过,打断了老马的思绪。老马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王。老马心里一惊,但看到老王坐下了阴着脸,心里有些慌。为了缓解这种尴尬,老马就找老王搭话。要是依平时老马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但是刚才神游想的就是老王的事情,现在说出来就显得很流畅了,就像是把水从桶里倒出来一样自然。

老王看到老马在里面坐着,本来不想进来的。但一是外面天气太热,二是不知道老马有没有看到自己。如果看到了,自己再转回去,怕两人之间产生隔阂。这人一旦有了隔阂,做的任何事情都会显得不对。以后两人之间就会慢慢有了成见,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失去这个朋友,老王暂时还不想失去老马。而且今天是老马没有等自己吃饭,自己并没有什么理亏之处,不应该见了他就躲,要躲应该是他躲才对。于是就大步走了进去,在老马旁边坐下。刚一坐下,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到老马向自己搭话。本来自己就有半肚子话要说,现在老马一搭话,自己肚子里的话瞬间就也憋不住了,就像是点着了火药的引线,一桶一桶的往外炸。刚才的一些小情绪瞬间就炸没了。

饭还没吃,两人就先说了半天。肚子里藏的话说完了,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许多,越说越多,没完没了。吃饭的时候说,回去走在路上也说,一直到公司里面了才打住。话是打住了,可心里面还在说。声音消失了,话语通过眼神在空气里传播。两人这样无声地又说了半响,忽然相视一笑,同时收住了,因为他们心知肚子里的话就是说到明天说到后天也是说不完的了。

两人坐在座位上,不再交流了,但心里都很开心,都觉得好像今天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第一次认识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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