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士兵的葬礼是什么样的?
很多人第一印象便是棺材上披着国旗,四个军人正步抬走,哀乐奏起,人群中总有人抹着眼泪。亲朋齐聚,黑衣着身,暮雨偏偏,天色黯淡。人的悲欢或许并不相同,可有时感同身受却又离不开人的辅助。
国葬,或许是对一个士兵最高的赞誉,可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有幸赢得生后名,或许,大多数人的无名,才使得那一个个墓碑上的刻印慌了神——
高一的清明节,学校组织了新生前往烈士陵园,当我们拿着手中的白花,穿过墓碑前的小道时,我忽然看到一直松鼠跑了过去,它没有害怕生人——即使有几个女孩被吓的尖叫了起来——它只是定在了一个无名碑前,将一个松果放了下去。
当时人太多,遮蔽住了前方的视线,可当我拐了个弯走到墓碑前,忽然看到一个片松果被堆积起来,而那个墓碑前,是唯一一个没有花圈的。
甚至没有白花。
于是我选择了成为第一人,在放下白花之后发生了三件事,一是我身后的同学开始催促,二是我身前的同学扭头回看,而第三件事,忽然就让我觉得或许真的万物有灵吧——
那只松鼠从墓碑后钻了出来,向我作揖。
……
战争过后,倒下的或许是生存者们最羡慕的人了。
血腥味让新兵作呕,断臂残肢让人心颤。战争时没有哪一方是真正的赢家,而历史对于胜利的界定也只在于谁是最后倒下的那个,可却只有将军的名字写进了泛黄页,而士兵,永远沉寂在山头,任风抚平戾气——或是不甘——或许悔恨,但更多的是,他们在倒下去的那时那分那秒,都没有思索过生死。
胜利,对于士兵来说,永远大于生死。
或许一场战斗后,血浸湿了水,河不在清澈,一如这般三五年后才会恢复原貌,可河的灵却永远不会完整,那种战争的创伤,似乎只需要一个墓碑才能盖棺定论,成为遗迹,当无数人拍照留念,只是少了思索——嬉闹的河水,变得不再严肃,嬉戏的人群,总有花红柳绿,可风呢?可雨呢?它们还记得那轰轰的响声,而不是墓碑上的划痕,与尖嘴的贵妇。
可有个老人不会。
他总会念叨着什么,嘴里,嘟嘟囔囔,搬个板凳,在河边,眺望。
无论人来人往谁是物是人非,他就在那里,墓碑旁,轻声呼唤些什么。
他与旁人分庭已久,却不抗衡,只是沉默。双手微颤,沉慕使他张开那牙齿已化的嘴,双目不在光泽,有些混浊,有些落寞,还有半分捉摸不透。
吵闹撕毁了他最后的安宁,可他无可奈何,即使有多少次安保服们抢走了他的凳子就是一整天,他便佝偻着腰也就是一整天,他不倒,神也赶不走他,而那眼前的河水,也日渐在他眼前混浊起来,漂浮的空塑料瓶随处可见,甚至墓碑上都有了白布,于是老人换了个职业,他不在愿意当一名看客,而是起个老早,去开始了自己的拾荒旅。
挪步一条河,老人的身子已经不能随意弯曲,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心厌,可他却没叫过一声——或者不值得,也不愿意屈服——他毕竟也是战士,只不过他活下来了,那弹壳嵌入左臂的伤痕依旧可见,每当湿寒天依旧疼痛难耐,可老人没有一天去放弃——或许不甘,或许不敢,或许他曾经因为战友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成为了他活下来唯一的办法,所以他必须这样去做。
士兵的墓是这山河,是每一块浴血厮杀的土地上,他们的魂或许会散,但忠勇永远不会,而悲哀的是,传承曾是墓志铭永恒的标题——
“老兵不死,只会逐渐凋零。”
by 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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