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

　　1

　　她喜欢孩子已经很长时间了。过去是自己的孩子，因为找不到了，所以只能选择其他的孩子。邻里的人刚开始都反对她的这种做法，后来因为手里的资源都多了些，对于孩子也就没有了顾忌，在她没有的时候，都想着送她几个，真好。

　　姐姐从国外回来，给她带了一个用檀木做的箱子，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容纳一个孩子的身体，让她高兴了好一阵子。当然，在没有这个箱子前，她也有自己的处理办法，用袋子一装，管它有没有人注意，都可以扔到房子外面的海里面，要不了多久就消失干净了。现在有了这个箱子，所有不愿意面对的东西都可以借助箱子自带的功能进行消除。只不过消耗的水量多一些，这并不是一件需要烦心的事情。

　　有些人独自生活得久了，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她知道自己喜欢孩子是一个不好的习惯，但也不愿意改了，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

　　姐姐对于她的这些爱好也是知情的，所以给她买了现在的箱子，但是箱子里面机关的转动仍然需要一些力气，她不得不说出一些关心的话，

　　“你啊，一转眼都到了这个年纪，虽然心里没有那个想法，身体却是在一点点老去的，要是不找个人帮你干活，哪一天你累了，谁来给你做饭？”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当然也考虑过找一个伴，只不过见到的人除了圈子里面的这几个，也没有其他的选项。更何况，在她看来，圈子外面的人一定害怕她这与生俱来的爱好。所以，那些寻找同伴的想法也只能作罢。

　　附近的邻居因为中了外人的圈套，遭到了各方势力的打击，不得不逃亡在外，他原来居住的房子也因此空了下来。她看着那在黑夜里再也不会亮起来的房子，觉得心里空唠唠的，手里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一天傍晚，她正提着两个新收到的快递往家里赶，在原来昏暗的路灯下一抬头，看到了一个亮着光的窗户。她想了很久，才记起来那是邻居的房子。她的心里一阵高兴，手中的快递也不要了，只想尽快见到那个配合默契的邻居。

　　开门的同样是一个男人，但不是邻居。她有些好奇，问道，

　　“他不在吗？”

　　男人的脸上浮出热情地笑容，大声说道，

　　“正在后面忙着晚饭呢，进来坐坐吧。”

　　她没有任何迟疑就进了屋子。邻居的灯光亮了一夜，只是她再也没有出来。

　　2

　　他来到这里时，天色已经黑了，宽敞的道路上面除了亮着的路灯，再难看到其他人的影子，也许只是因为季节的缘故吧。他在来之前打听过，这里是独门独户的富豪居住地，他们的身价加起来，要在地球上绕好几圈。

　　他以为自己只要到了这里就可以快速确定自己的目标，却没有想到，那些身价不菲的人，竟然在晚上也不亮灯，黑压压的建筑屹立在夜色中，让人心生害怕。房子里面倒是传来连续不断地机器转动的声音，虽然打破了眼前的寂静，但是出没在黑暗中的机器声，带来的只能是新的恐惧。

　　是谁在那些黑暗中的房子里面操作着机器？他听到了开关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却听不到里面说话的人，这不能不让他提高警惕。也许是因为早就设置好的程序？他再给自己寻找着合理的解释，为了缓解心里过分的紧张。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揭开那有着声音的秘密，耳边就响起孩子的哭声，混合在机器的声音里面，让他的勇气倍增。

　　门开了，灯光也亮了，只是空荡荡的屋子里面，看不到机器，也看不到孩子。他当然也不敢呆在这明亮的屋子里面，匆忙关了灯，正打算离开眼前的是非之地，身后的衣服却突然紧了一下，然后是收紧的房门，灯光随之熄灭。他挣扎着想要从衣服里面取出来照明的灯，却在那一上一下的摇摆里丢掉了唯一的眼睛。

　　机器转动的声音逐渐强烈起来，他的身子如同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划向了最深处冒着红光的洞。他来时并未见过，现在看到，虽然觉得烫人，却也不愿意拒绝。脑海中的疲倦一层层加深，他已经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屋子外面响起轻微的破碎声，和其他建筑里面响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成为这黑夜中唯一的主宰。至于那些发出响声的屋子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关心。

　　3

　　亭子地处公园深处，远离大路，有些清冷的感觉。我到那里之时，天空正下着冰冷的雨，虽然不至于浇灭心中的热情，淋湿一身的干净衣服总还有些能力。亭中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在相视喝茶。

　　我在亭子外面站立许久，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只是觉得头上的雨要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讨厌。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站在雨中的尴尬，亭中的两人坐在了一处，为我空下另外一处的位置。我甩了甩身上沾下的雨水，正要向他们道谢，他们却在脸上露出惊讶地神情，道：

　　“先生可是来自东方？”

　　东方？这里不就是东方吗，还有比这更遥远的东方？我心生奇怪，却又不敢轻易发问，只是摇了摇头，道：

　　“不是，我只是一个从出生就呆在平原的人。”

　　那一旁的男子听罢，凑上前来，仔细看了我好几遍，这才摇着头和女子说道：

　　“有几分相像，却不是他。”

　　然后是来自于女子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心生好奇，问道，你们这是在等人？

　　女子依旧沉默不言，男子的脸上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了，道：

　　“你也不要奇怪，我们确实是在等人，因为时间长了，心里的失望也就多了，望你不要见怪。”

　　我正在奇怪会有怎样的人可以和我这般平常无奇也有人愿意寻找他时，一阵疾风从亭外吹过，落在眼里的雨让我一时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等到我终于恢复了清晰的世界后，那哪还能见到一个人的踪迹。

　　耳边有午后的闹钟声音响起，我看着眼前熟悉不过的蓝色世界，久久不愿意相信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那样真实的淋雨感觉，现在想来，也只觉得心里一片潮湿。只是不知他们二人，想要寻找得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穿越了岁月的蹉跎。

　　雪花一片片落在了手中伞上，身后的路也终于消失在这一片片雪的世界，想要找到，需要花费更大的功夫。我想起自己在入睡之前看到的一句话，新一哥哥，能最后叫你一声柯南吗？大概也只有那样强烈的感情，才可以穿越时间漫长带来的阻隔，让一份心思历久弥新。

　　梦中人醒了，以为自己不再入梦，却不曾知晓，这梦啊，从来都没有醒来的时候。

　　4

　　在圈子里面绕了七八个来回，总算看到了一丝光亮，那些等在站台上面的任，有着我熟悉的面容，却也有些我感到陌生的长相。身后的餐厅灯光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把铁将军守着。

　　刚刚的聚会明明是上一秒发生的事情，现在却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让我在那一团墨色的圈子里面挣扎了好几个来回，也不知为什么。等待的弓箭还没来，大家都站得安静，似乎并不关心它是不是最后一辆。我看着左右黑压压的世界，只觉得不管选择哪个方向，都没有办法见到光亮。而且我还想起来，这样的疏离，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我有些害怕。

　　热闹的地方有着整日的锣鼓喧天，僻静的地方摆脱不了你争我抢的局面。虽然是新的世纪，脚下的路却从来没有走出那个圈。

　　看着那些白色的花穿过黑夜向我们扑来，我也不做任何的抵抗，毕竟，它也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