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雨夜,我听着外面的雨声,突然想起来去年的现在,我正在采访一一家不幸的人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或者是坏……那是去年的4月末发生的事情,我们整整跟踪了一个多月,这也是为数不多的,见证了悲喜交加的一个故事,以下是我去年的文章记录: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写过文章了。倒不是因为懒,是因为生活得太平静了,毫无波澜,也毫无触动。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
作为一名记者,本应该是铁肩担道义,热血著文章。可到我这里,我甚至无法挽救一个12岁的灵魂。
那还得从4月26日那天说起。那天,我接到一个线索,巫山县一名12岁小女孩患了巨大脑血管瘤。这个线索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新闻价值。平时采访的多了,见惯了医院中的生生死死,渐渐地也就不敏感了。不过,作为采访任务我还是去了。
背着摄像机,挤上附二院拥挤的电梯,上了外科19楼,最终见到了这位小女孩和她的父亲。到现在,我始终忘不了小女孩那双清澈的眼睛。她坐在病床上,身上穿着成人病号服,双马尾垂着。她并不知道自己得的是很严重的脑血管瘤。当我拿起摄像机的时候,她父亲笨拙的拿起水杯,递到小女孩嘴边,却没有喂到一口水。这个动作,是我让她摆拍的,因为,她父亲除了愁眉不展,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她的父亲木讷而老实。穿着一双拖鞋,秋衣外面套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坎肩,呆呆的坐在小女孩身边。他们是高山移民,到了山脚,甚至连房子都没钱盖,只能住在小女孩外祖母家的旧房子里。那房子年久失修,她姨夫发过来的照片,没一块完整的玻璃。她父亲弱视,经常走出去病房都找不到。母亲,间歇性的精神疾病无法出门照看她。她的妹妹正在读三年级。我之前看到这样贫困的家庭我都以为是编的,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这种家庭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她的父亲反复对我说,15万的治疗费用,他一辈子都挣不到。是啊,靠着2亩地,靠着每个月470的低保,猴年马月才能赚到。但是这15万,已然是最基本的治疗成本了,毕竟,切除脑内的血管瘤,可不是一个小手术。
幸运的是,在4月28日,手术顺利完成。那天,我已经做了一个新闻,希望能够让好心人帮帮她。
当我再去看她的时候,她的意识清醒,你说一个数字她依然能比划出是多少。只不过,左边i的半个身子,暂时性的偏瘫。她的爸爸依然在为钱的事情发愁。然而,能够动用的社会力量已经动用了。
五一,我没有休息,加班把小女孩的手术前后做了一期专题。期望能够帮助他们。
也正是在这一天,她的母亲没有电话,迟迟等不到手术成功的消息,最终不堪筹钱压力,选择喝下农药自杀……
当天下午,唐良富把女儿托付给护士,匆匆坐上回家的客车,赶回去看妻子最后一眼并料理后事。
一场疾病,毁灭了这家人。在这里,我们不怪谁。
有时候呐喊,回应的也许只有沉默。作为一名记者,我显得太无能为力。这个职业,能让你接触到黑暗的边缘,但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黑暗中的悲惨。我需要鸡汤,我需要麻痹,我需要晒各种物质来满足心灵,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要的,也许就是那份悲悯之心。
预计手术及后续治疗总费用约15万元。截至目前,唐良富(小女孩父亲)共从亲戚那里借到近4万元,其他途径得到的捐款有3万元,目前还有8万余元的缺口唐良富不知道如何是好,因此,我们希望在腾讯乐捐平台筹集剩余的8万元空缺。
2020年3月25日。
如今,几年过去了,我也改了行业,那个小女孩究竟如何,她会不会苏醒,她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现实,她现在在干嘛?我不得而知,但是,一到下雨天,我就会想起那个时候印在我摄像机上的那双纯真的眼睛,那分明是生的希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