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经常被母亲骂:“得过且过”!说我胸无大志,只顾眼前的苟且。
虽然对我来说只是耳旁风,但心中似乎留有一根刺,不时地蜇我一下,提醒我眺望远方。
然而,人生过半,梦想依然遥不可及,生活的重担却让人喘不过气起来,工作、生活、老人,孩子;房贷、车贷、学费、医疗费,就像希腊神话中的人物西西弗,日复一日地推举巨大的石头上山,好不容易奋力推到了山顶,巨石又骨碌碌地滚下来,重新压回肩上。
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突然某一天心里烦闷不堪,停下来问自己:为什么?难道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所向往的吗?
这个困惑,在读完阿尔贝·加缪的《西西弗神话》后,似乎找到了答案。
仿佛一道微光钻入我灰蒙蒙的大脑:得过且过,未尝不是一种正确的人生方式!
1957年10月,44岁加缪因其“戏剧性地表现了自由、争议和死亡等有关人类存在的最基本的问题”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西西弗神话》这本哲学随笔出版于1941年,那一年加缪年仅29岁。
当时正值二战期间,生灵涂炭,社会动荡不安,经济大萧条,年轻人找不到生活的准则。
加缪自己也是历经沧桑。他一岁时,父亲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负伤不治而亡,母亲带着他艰难度日,受尽磨难。
求学时,他又染上肺结核,病痛成为他就业、谋生的巨大障碍。直到他的两部作品《局外人》和《西西弗神话》的相继出版,他才被世人所知。
而这本《西西弗神话》,凝结了加缪对其人生意义的思考,一经问世就鼓舞了许多人,给予人们乱世中勇敢生活的力量,加缪也因此被誉为“青年的人生导师”。
时代更迭,人生却依然烦恼,这本书对我们现代人同样具有启迪。
正如前面提到的,我们生活中偶尔的回眸,质问自己活着的意义,这种感觉正是加缪书中的主要论题:荒谬感。
生活中荒诞的瞬间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耳边一片喧闹,心中却觉孤寂;
街边高级餐厅的巨大玻璃窗里,绅士、淑女们,衣着得体,杯觥交错,你在窗外看着却恍如隔世;
每天拥挤不堪的地铁上,或低头玩手机、或打瞌睡的人们面无表情,你突然觉得不知身在何处;
偶尔看到镜中的自己,似乎不曾相识;
朝夕相伴的枕边人,某一天却发觉如此陌生;
这种人与其生活的脱离,演员与其舞台景物的脱离,恰恰就是荒谬感。
每天盼望着明天的到来,心中自我安慰:睡一觉就好了,醒来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然而时光匆匆,你离生命的终点又近了一步,你盼望的恰恰正应该是你害怕的,这也是荒谬。
为了幸福生活,花费全部时间、精力,想方设法地去赚钱,手段反而成为了目的。以为谋得了幸福,身边的亲人却与你形同陌路,幸福感离你越来越远,这也是荒谬。
“打工人”的今日996,明日ICU,又何尝不是一种荒诞呢?
甚至那些尚未成年的学生娃,父母的压力、学校的比拼,日复一日的厌烦感,“在其心灵的幽寂中酝酿,当事人并不知晓”。一张成绩单、一个耳光、甚至一句责问成了生命最后的推手。
荒谬无处不在,人生没有意义还值得活下去吗?
生活无望,要怎么活?
从古至今,自杀往往是面对无望的人生最极端的选择,一了百了,再无烦恼。
也有些人找不到现实生活的意义,选择信仰宗教,求神拜佛。
身边一些朋友,虽没到信仰那一步,却开始诵读经书,或者偶尔去寺庙住上三五日,想寻找一片圣地,求得心中的安宁和平静。
然而,这些选择,加缪认为都是在逃避荒诞,不敢直面世界是荒诞的、人生本无意义这一事实。
生活无望,不想自杀也无法信仰宗教,那我们该如何继续生活?
加缪用一则西西弗神话的故事,向我们讲述了荒诞人的激情生活。
西西弗是《荷马史诗》中的一个人物,他因为得罪诸神而被惩罚,日日推巨石上山,拼尽全力推到山顶后,巨石又从山坡上滚下来,他再推上去。
这样无望又无价值的人生,诸神认为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然而,西西弗心中明白,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的命运属于他自己。
在他从山顶返回的途中,脚底的大地、清新的空气、热热的石头,舒爽的微风,还有远处壮丽辽阔的大海,这一切都是他身体切实感受到的。
正是这直面其荒诞人生的意识,激起他的斗志,给予他生活的力量。
诸神以为打垮了他,西西弗“却用他一步步向上攀登的努力,为他的生命重新创造出意义与价值。”
推石上山这场搏斗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
对抗荒诞,脚踏实地、充满激情的生活,才是面对无望人生的正确选择。
直面荒诞,抛弃无谓的希望,才能义无反顾地生活
看清世界是荒诞的这一事实,等于理解了生活的不易是常态。
这样,你就不会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不会执着于追求某一目标,而是活在当下,满足于身边拥有的东西,不整天胡思乱想自己没有的。
正如去年热播剧《三十而立》中,女主“顾佳”追求大房子,追求给孩子最好的教育,拼命挤进上流社会,最后却一切虚空,回归山林重新生活。
而每集末尾,街边小贩一家人真实生活的温情瞬间却打动无数人。
人生变化无常,你的思想更难确定,有时候你拼命追求的东西,到手了却发现不是你真心想要的。
只有去把握自己能确定的东西。
加缪说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肉体,因为要靠其生活。
那我们忙于追求不切实际的希望时,是否同时照顾了自己的身体?会不会等着住进医院才想起来要锻炼?
就像拥有苹果王国的乔布斯,临死前才感叹他还有一本书没读完:那就是健康生活的书。
除了自己能确定的、真实的事物,加缪还提倡注重生活的数量而不是质量。
不通过煲剧、读小说来体验不一样的世界,而是放开手脚地投入当下的生活,尽可能多地去体验生活的多样性。
去感受真实的、能触摸到的东西,就像空气、水、微风、亲人的抚摸和孩子的笑脸。
打开心灵去体会每一个喜悦、感动的瞬间。
不去解释,只是感受。
吾魂兮无求乎永生,竭尽兮人事之所能。
不求永生,竭尽人事,这是加缪的人生哲学,也将成为我今后生活的座右铭。
牛年打开的第一本书,给了我直面生活的力量,也希望本文能带给你一点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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