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同时打两份工之前,我其实是一个带两娃的全职妈妈,再操心也是有生活保障的。可我男人摔断腿后,生活就出现了翻天地覆的转变,累成牛不说,还没了后盾。
我像被赶上架的鸭子一样,一下子从全职妈妈这个身份转变成服务员和快递员,白天黑夜轮番上阵。
出事当天,我正在家里和孩子们讲故事,正讲到绘本里的熊孩子给熊爸爸制作贺卡,熊爸爸在生日蛋糕上双手合十许愿,橘黄色的烛光映在他脸上,他笑得很朗爽。生日歌唱起来时,电话来了,我一听才知道,男人的腿不小心摔断了。护士的声音好甜,我却冷汗直下!突然的转变让我慌了手脚。家里几乎没有积蓄,就算有,也花在孩子和我身上了。
都说一病毁所有,普通老百姓受不起折腾,医生说我男人的腿要放钢钉进去固定。在血肉相连的骨头上打钢钉,多疼!我征求他意见,他一声不吭,只点头同意。
幸亏朋友借了我一万块,勉强动了手术。
术后!我男人的爸爸去医院照顾他,妈妈在家里帮带孩子。我像无头苍蝇般到处找工作,挣钱还债,然后找到了服务员的工作,主要负责白天洗两个小时的锅碗瓢盘,月薪是1000块钱。这样的工资在三线城市,也算正常,但远远解不了我的燃眉之急。
于是我又找到了分拣快递的工作,日薪两百,但只能长期夜班。没有免费的午餐,熬夜班比白班要多些钱,耗的却是白天懒觉也不能补回的气血。
但我男人每天住院费就要两千,我就算累死,一天也拿不出这两千块给他填如此巨大的窟窿呀!我能做的仅仅是竭尽所能去多做点,多挣点,能填多少算多少。
分拣快递主要手快,我在深夜的白炽灯下,一个个地捡起堆积成山的快递,并仔细分区存放。我所在的这家快递公司生意多,员工多,单单我这个班的员工就有十个女6工。
一般是晚饭后,我洗了澡,立刻跑去床上补觉三个小时,然后在午夜十二点到达上班地。
另一班的女工见到我们来接班,心里高兴,但是手里的工作并不敢有所松懈。只因在夜色的掩映下,管理员的那双眼睛会看得更清楚,他常常能把女工们的毛病挑剔得明明白白的,比如小菊把城市A的快递,放到城市B去啦;比如小红拿易碎玻璃杯快递时,手上多用了一份力啦;又比如小香总是哈欠连天,问东答西啦。
所以女工们上班前,都得尽量打上十二分鸡血,以防止管理员的口水泛滥成灾。作为新来的,我要用更多的精力去应付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公司不提供早点,早上八点结束分拣工作后,我不舍得去买肠粉吃,只回家吃婆婆煮的白粥。桌上的几张缴费药单,让我蓦然颤抖了下,但根本没时间伤心,我匆忙洗澡,衣服扔进洗衣机不管了,抓紧时间补觉。
闹钟再次响起是下午四点,我该去饭厅洗碗了,背个包包步行过去。走进乱糟糟的厨房,地面堆积着高耸的锅碗碟筷,摇摇欲坠,里面油乎乎一片,夹杂着菜叶,肉沫,红辣椒油,各种怪味扑鼻而来。
饭厅经理怕我偷懒,时不时过来检查下碗筷的干净程度,也生怕我一个不小心“漏洗”了某双筷子。不过她犀利的眼神并没有吓倒我,我没有摔碎一只碗碟,更没有砸变形某只锅底。
下班以后,六点多了,我回到家里看到阳台上我碎花白底雪纺衫挂在铁丝上,迎风招手。原来婆婆帮我把衣服晾开了,突然间泪目。冲澡后我接着跑去床上继续补觉四个小时。
午夜的钟声响起,迎来了深夜的夜班,可我还是搓着惺忪的睡眼出发。途径孤灯小巷,幽深寂静小路,我抱着发冷的胳膊,总觉寒意瘆人。
到了快递公司,耳边听到指尖摩擦箱子的切切察察声,没有人说闲话,我像到了一家聋哑快递公司上班。女工们的脸上只剩下疲惫的倦意,以及快要爆出长大的熬夜痘。
漫漫长夜,我的愁眉如何舒展?医院催我去缴费,我在服务员和快递员之间明明轮番展开工作,却只挣了个累成牛,哪里挣够药费了?恐怕一成也没有。
生活太苦,日子太难,可能我会熬不下去,但熬不下去不也得熬?直到把生活这一锅乱糟糟的粥水熬成一团有营养的精华糊糊,才能苦尽甘来,得以蜕变。
只希望他能快速康复,重新振作起来,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而我将重新担负起孩子们的启蒙老师。
当然,如果有兼职的话,我也尽量要去挣份小钱,不至于在钱财方面太被动了。
创作谈,本想写一篇职业故事,不过当我写完时,完全没那种味道渗出来,字里行间都有小说的影子,也有故事的影子。拿去投稿,没过。当做练习发了,还有待修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