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包了整个版面,英语班今天结束,所以本周可以休息。
昨天上课的时候,我“处心积虑”向能接触到的最年长的心理学教授问了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太久,连说出口都需要勇气。
回想当初,促使我放弃安逸生活,选择心理学,是因为客户和同事也是朋友选择我无法理解的方式离开。我不明白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如何阻止下一次滑落,似乎这是一种无法抑止的事情。很多人认为,投资者在资本市场的失败,来源于金钱,这是很大的误会,他们离开的时候,留存的财富足够在杠杆市场东山再起很多次。
市场时时刻刻都在死人,一点一点地从精神上杀死,新闻也从未断绝,我一直以为杀戮来自市场本身。后来我们开始意识到危险来自我们自己,但是我们一直没有等到任何来自心理学学术界的帮助。后来,我参加了国家课题的撰写和调研,因为某些原因,监管部门的关注点从来都局限于事后控制,纠纷的内部处理、信访率的降低,每一场行情的起伏背后,都可以摸到监管层紧绷的神经。于是,行业内开始自己摸索事前控制,调整保证金水平实际是不可能做的,因为同质化竞争。配资一直都在,从未止步,浙江遍地可以轻易找到咂舌的杠杆比例。
证监局的朋友,换了一波又一波,某年走访的时候,我问他怎么办,他摇摇头说,能怎么办?基层的压力也很大,能力有限,我已经天天睡办公室安抚了,最难的时候,只要不死人。末了,补充一句,不死在这里就行。这句话真熟悉,学校发现有自杀未遂的孩子,也是这句话。快让家长领回家!
就在那个时候,很多人投入神学的怀抱。各种灵修班遍地开花,五六位数的学费依然可以爆满。各大寺院主持明显不够用,名山算命抽签要至少排一个多小时队。某银行的大客户回馈是从香港请麦玲玲,机构的培训活动最后一场一定要请高僧,台下一群群平均学历硕士研究生的高管像小学生一样认真记着笔记。以我浅薄的知识储备,他们使用的几乎都是来自心理学的技巧。
那我们的心理学家在哪里?进入专业之后我明白了。现实层面的研究是几乎没有意义的,只能够使用大数据分析写在讨论推广部分作为论文增色的内容。因为现实有太多不可控,就算大数据结果,归根到底也只是相关,而非因果,因为科研需要严谨的控制和排除,才能一定程度上推出因果。这也是为什么我的文章开始大幅度删改。仅仅只做相关,论文很难发表,难以发表直接影响国内研究人员的考核待遇职称。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另一个方面,作为边缘学科,我们被其他学科耻笑为“大学生心理学”。科研项目最容易️的被试就是大学生,廉价丰富听话。这样的被试群体,在向现实推广的时候难以说服大家具有代表性。很多时候,甚至我们自己都不相信今天的自己和18岁的自己会做同样选择。
最后,数据处理过程中,不同的处理可以得出不同结果,这一点每一个A股股民财报价值投资的时候都有切肤之痛,甚至某些权威的统计数据,它们的基层来源也是哭笑不得。不再赘述。
所以,我也问老师,心理学实验能够重复出结果的,不足五成,现实推广结论甚至相反,那么我们研究的意义在哪里。
老师笑着说:你太乐观,能够有一成重复就非常好了。我回头看有些自己的早年研究也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意义。至于你们研究的意义……可能就是毕业吧,除此以外,去做一些让你开心的事情。
感激于老师如此淡定直白,然而问题依然存在,就像心理咨询师得共情程度到底应该多少,至今没有找到答案。
晚上我把自己抛在浴缸,倒入红酒,暗红色和烟雾纠缠,这是我最后的防空洞。那么我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这时候,咨询小组的头像开始闪亮,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一个读者留言询问近期文章在哪里可以看。
一个声音突然炸裂,这就是意义啊!
人类总是追问每一件事的意义,这本身就是荒谬的。因为过程本身就是意义,不懈追寻本身就是人之为人的意义。
如果不是心理学,我又怎么会认识你们,我又怎么会拥有读者,我又怎么知道世界上️那么那么直白的老师。
如果不是咨询演练,我们怎么能够如此亲近。如果不是读了那么多文章,我又怎么能️输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你又怎么会和我共鸣。如果不是接纳自己,又怎么能够如此强大,因为只有强大硬核,才可能直白。
过去的许多年,因为害怕失去,不敢结交新朋友。因为每一次开始都一定有结束,而丧失感是不能承受的痛。
下面是我喜欢的一段话,我进行了改写,分享给大家:
“一个脆弱的心灵,不敢凝视美丽,因为它知道所有的美丽都会褪色,所有的生命都将逝去。
一个强大的心灵,敢于面对离别,因为它知道所有的离别一定曾经相遇;所有的哀愁,有一天,都值得被纪念、被转化,成为我们精神的骨骼血液。”
学习心理学的意义,不就是让我们可以欣赏自己,哪怕怯懦弱小,毫无优势,敢于直面现实,哪怕千疮百孔,黑暗丑陋,敢于挑战行动,哪怕伤痕累累,精疲力尽。
活着本身的意义,不就是成长和强大吗?
纵然并非天选之人,终生做些琐碎边角的事情,写一些垃圾的文章,无法成为舞台追光中心。我们依然可以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只要有一个人还在看,只要有一个时刻能够获得感动,只要有一句话让人体味,就是值得。
每当暴雨过后,蚯蚓爬到路中间,我和我的狗就会去捡,再把它们放回花园,因为太阳出来它们就会晒死或者被压死。有很多时候遇到笑问,谁会在乎着没有意义的事。
这是曾经我在福利院遇到的一个“问题”儿童教给我的做法,而他的回答是,每一条都在乎。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去回答,因为我知道无论争论与否它都对我具有了不可辩驳的意义。
而我们自己,又比蚯蚓高级多少呢?何必去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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