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家门口巷子里的许多杏花树,每逢春季,它就似俏皮的小姑娘逃脱了父母的束缚,开始释放它的天性,它肆意伸展着身体的每一处枝芽,随风尽情摇晃着它的躯体,它开心的左顾右盼,仿佛自己已经远离了这热闹的世间很久很久。它像爱嗜睡的老人一般,又似爱玩闹的小孩一样。春天的风吹醒了它沉睡的热情,于是它开始将热情回报给这一方土地,它开始发芽,开始吐露芬芳,开始用自己的色彩,点亮这一处的灰暗。
杏花殇 殇离人那时杏花树下的笑声断断续续,但却总是有的,三两孩童你追我赶,累了便在树下欢歌笑语,那时的谁都未曾想过若干年以后的某天,它消失在了村民的视线,消失在了流逝的年月中,随着孩童短暂而欢快的记忆一同埋藏,后来依稀被长大了的孩童提起或者永远未曾出现。
杏花殇 殇离人我从不曾对什么十分怀念,而是保持一种淡然的态度,逝去的就让它静静逝去,只要它曾经存在过,但却唯一对一物不舍,因为它的存在伴随了我幼年整个的成长过程,对我而言,那种记忆根深蒂固且意义非凡。我想,到这里,我不必说,你便懂得了。从我记忆起始,它便在那里,任枝干交错伸延,后在枝头偷偷的探出粉红色的花苞,然后趁着乡邻午睡或农忙时悄悄绽放,使午睡的人在梦里闻到沁人的香味,使农忙疲惫的人露出宽慰的笑容。最欢喜的莫过于忘忧之年的孩童,他们指着树梢惊呼,开花了,开花了,唯一令人好奇的是,那牙牙学语的婴儿,从未曾见过,却也在开花时开心的双手晃动。
杏花殇 殇离人最壮观的不是三两棵树的盛开,而是那长长巷道两旁的杏花树全部开放,你不必刻意做些什么,便十分浪漫诗意,就像农忙之余的邻家妇人一样,手拿针线三三两两坐在巷口闲唠家常,抬头便是一片花海,粉色的花朵映衬着蔚蓝的天空还夹带着点点洁白云朵。倘若有风,便是最好,风一来,枝头的花瓣便迫不及待的逃脱花冠的约束,随着风的方向远去或散落巷中,落在妇人的发梢,落在孩童的手掌,更落在了过路人的心上。
杏花殇 殇离人偶有一天天降小雨,朦朦胧胧中更衬出杏花的脱俗与不娇媚,花瓣若离开便是离开,从不会在枝头徘徊留恋。飘落的花瓣随着雨掉落在地上,它从不介意尘土的肮脏,随着流水和泥土一同远去,留下的唯有淡淡清香。每每此刻,我就不经想起黛玉葬花,也曾想过将杏花的花瓣埋葬,之后却想,杏花大概不需要,因为它不曾似梅花般孤傲冷艳,比起埋葬,它更适合“随遇而安”。
后来,每次离别还有重逢的时刻,我总想着那些杏花树,想着它们还似从前一样开放,一样凋落,但人们从不曾感伤,因为来年,它们还会再回来,像最初记忆中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它们更加茂盛,更加的高大俏丽。就像我印象中孩童的笑容一般,朴实而动人。
杏花殇 殇离人在这之前,我从未曾想过人的一生中,谁还会离开谁,那时的我以为,所有亲近的人都会是在一起的,直到巷子中的那些杏花树都变成了木墩,只剩下印证岁月变迁的年轮,一棵又一棵,当我再见时。
我心中有些许的落寞,眼睛紧盯着那巷口,却又不敢表现出一丝的失落,我怕流泪,怕别人看穿这一切,于是我故意假装轻松,而后却又在无人的角落默默伤感,眼眶湿润时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一巷杏花树,温暖而欣慰。再后来,我不曾向谁提起有关于它的什么,却也未曾忘记。只是懂得,这世间没有谁会陪伴谁到最后,亲人也好,朋友也罢,到头来,都只是孤身一人离去,唯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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