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道之内
睁开眼睛:眼前的窗很远,像一列列瞳仁被整整齐齐地镶嵌在木板上,我与这块标本对峙着。大风将我左手搭着的铁杆吹得“咣当咣当”响提醒着我这春天到了后头(带来登革热的时候)才是重头戏,二月嘛,即便所谓的春风把东南丘陵吹出顶绿帽来也只能当棉被盖,手脚该抖的还得抖。这四肢一乱颤,皮囊上的毛也不安分——鼻毛平时没动静,今儿窣窣地将太阳光一层一层蹭进入,到了咽喉的分叉口,好端端的暖意停了下来,不知下一步该传给我的胃,我的肺或是我的脑——这太他妈珍贵,我的身体哪部分都不配独占它。
说起来有点玄乎,但我知道人的的身体构造和这人本身的的性格差不远,也不能以偏概全,个人经验罢了。小时候邻居家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去照了个片儿,大夫说他的肠子比正常人多了那么点曲折,后来这么一看,“花花肠子”的由来也不是没个道理,六岁的时候他往楼上孩子的水杯里挤了几滴洗洁精,不料被别人他娘当场抓包,回家就是一顿打。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小,没悟出个门道。后来我长成了个老鸟开始到处飞,碰着了廖卓。也是从那时开始知道自己是先天性窝囊,就算遇上好事儿,也是磨磨唧唧半推半就生怕独享会噎着。廖卓告诉我她是处女那晚我不是没有兴奋过,倒不是那被女权主义天天挂嘴边的男人可耻的情怀得到满足,而是有种剪彩的滋味儿。坏就坏在除了性欲外,又有种怕剪了彩就驳不回来,股价一落千丈也难免成千古罪人的杞人忧天。于是等到后来知道她和三个男人都吹了,明确了彩带早被剪得支离破碎,我倒是找了个机会大大方方地和她大干特干,整个过程堪称康庄大道,我尽管厚积薄发,最后来个超常发挥。纵然这种提枪上马的事在廖卓之前不占少数,但偏偏我中了这邪,这件事让我看清了自己身上的事态,也为今天这种极其怪诞的敏感打了个谱,不至于犯自己吓自己的傻。
到底被浪费了——无路可去的光,最终化了水从鼻子的侧沟就躺了下来。怎么说?有种巴颜喀拉山冰雪融化,水从山脊流下来的意思。透过这点水润,我把窗户也看得清晰了。窗户里是有阴影的,阴影在活动。我的心思早从廖卓那件事回归,鸡巴早就没有了勃发。还会为她曾经咬着我耳朵轻声透露她是处女而兴奋吗?不可能了。我早就没性欲了。我!没!有!性!欲!啦!望着阴影的疏摆,我内心的悲伤来得很唐突,就像当年翘起的鸡巴一下子耷拉下来一样,恐怕也是不可逆的。我无法控制我接下来的思考。
我可怜那些阴影被封锁在牢笼的那一侧,一点阳光和风就收买了他们——真是愚蠢至极!简直一群傻帽。他们以为我被禁锢,哪里会为自身的自由考虑?以为世界都是他们的,不知四大洋不住人么?我开始意识到我进来后首发了对外界的同情,就像第一次为全世界阳痿的男人深表遗憾。“我该安于我的所有,包括没有性欲。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缩回我的手。不是想急切地想通过丰衣足食试验这份突如其来的豁达是否给我带来好运——反正我已经不在乎,而是不再愿意接受那来自铁杆外的阳光的侮辱。半点半点让鼻毛吸着,半天也没让人暖和,这几个意思?谁稀罕那太阳!
“冷死老子他娘的也不干了!”
“不干就滚蛋!7031回仓!”
闻声,下面打了个哆嗦,怕是久违地,不再慵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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