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拒绝同一切作告别。仿佛不作告别,一切的人,物,事件就都还活生生的在那里。至少在脑海里不曾分割。
而我又很糊涂,很健忘,文字功力不够,绘画也不行,想留住的旧时光,旧画面,往往是有心无力。
现在我确实是同过去天各一方了。
大儿子高二面临被开除,我也平静接受下来。学校方劝退后,给出两个选择,要么转学,要么重读高一。
由于他在课堂上拿手机追小说,或者是玩手机游戏,他被揍了无数顿,仍痴心不改。
二妹说我,不像个妈,孩子没到十八岁,我就还得帮他管他。现实是确实我已经管不上,我自己的传统棍棒教育底下出来的,没办法的时候,也可能会揍一顿了事。
区别在于,我力气小,揍得轻。甚至他要不同意我揍,跑了我追不上。论管教,我更不力。我只能拿各种小孩想要的利益,搞谈判。先问想要什么,再慢慢提要求。
当妈十五年里,爱确实少,管教要求还居多。现在想来,一心想当慈母,被慈母,被嘲慈母多败儿。终归孩子也不出色,专门整了家庭教育,也认真经营过婚姻,终究还是很失败。
越冷静,越麻木,他们都像是和我关系不大的人。虽然偶尔泪流满面,居然全是心疼自己。
远离了柴米油盐,每天上班下班,日子过得飞快,我居然续交了八个月社保,满脸的皱纹少了大半。代价是同家乡子女,做了地震般割裂。
从哭得天昏地暗,到这接纳式麻木。真的不需要多少时间,只要流水线够快,所干的事够头疼,累了就没有多余时间伤春悲秋。
况且都是打工人,都背井离乡,都是一个故事有一个故事的艰难。
不记得燕妹子失去孩子多久了,学校方按一百万的百分之四十做了赔偿。当老师工资也不高,三五千一月,要是在个人头上赔四十万也是一笔巨款。
如果不删除,或拆除监控,又欺瞒骗,强压事件。也许……鲜活的生命也回不来了。在生命和金钱相比较下,生命更薄弱,更如草芥。
然祥林嫂是可厌的。没有人拥有无尽的时间和精力去问求真相,乃至去对抗强权。
前年也是这个时候,我带一大帮孩子到山里水库游玩,那么斜的坡一个个横冲直撞,我还立刻叫过来安全教育。
教他们骑电动车,居然摔断了手,我当时非常穷,也没要赔钱。有时候我泪流满面,不知是痛惜生命,还是生命如此脆弱,却没有砸在我手上,我因此无限感激。我知道孩子对我的喜爱,远比我们对他们的要多。这缘分说了就了了。我再不能见他,听他叽叽咋咋像出林的鸟儿,去了云际。
就像我以前经常搭在电驴后的老人,她却没有从我的电驴掉落下去,而是最终走失,消失于人海。那时,在村里,每个老人都很喜欢我,她们爱做些旧吃食,也偶尔爱邀了我去,这些生命都曾与我有过很深的交集,让我非常惆怅。
自我到了异乡,算来又九个多月。和自己的孩子都像是陌路人。我曾经,现在,或者以后乃至永远,都坚定不移的爱他们。像小我的复制,再生。命运仍然坎坷。她们同我一样,没有安定,和谐,稳定,温暖的环境来爱他们,使他们有更好的成长。我多么遗憾和抱歉。
日子一天天过去,留下烙印,或者消失不见。今天的我,总是无比怀念,怀念所有不肯告别离去的人与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