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老话,“一窝蜂”是使用频率较高的词语。此词颇带讽刺意味,语锋直指喜欢轧闹猛者。某处开爿奶茶店,老板心裁独具,雇佣50人,日付每人50元,令其充当抢购的“托儿”,排队,且争先恐后,以营造轰动效应,如此伪设的“一窝蜂”场面,倒真的导致了顾客一窝蜂地争相购买该店的奶茶,老板每天2500元的营销策略投资很快就收还了本。这是购物中“一窝蜂”的被动模式,另有主动模式,某食品店的酒酿饼味道鲜美、声名远播,凡临仲春时节,店门前总排起长队,一般排队食客起码买10个酒酿饼,内中少不了采购20、30甚至40个的大户,他们或准备馈赠亲友,或受人所托,肯定有其一次性多购的理由,这少数顾客的特例,诱发旁人产生类似想法,于是,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人们便一窝蜂地排队买酒酿饼,一窝蜂地排队多买月饼。同样排一次队,花同等的时间,多买就是占了便宜,少买就是吃了亏:这基本上成为大家认可的通则。
“一窝蜂”这词语的出典来源于明朝养蜂业,苏州南园、北园,还有不少城中村,四季百花盛开,尤其到春天,菜花芬芳馥郁,每到日出时分,蜂群放飞,倾巢而出,那种遮天盖地的气势,非“一窝蜂”无法形容。后来,朱元璋攻打苏州城,张士诚依靠百姓的支持,凭借坚牢的城墙,竟然固守苏州三年半之久。城破后,虽然朱元璋没有滥杀无辜百姓,但还是以迁徙荒蛮偏远之地的惩罚施加于苏州民众,许多养蜂人也被迫随同富绅家族一起北迁淮安等地。至今,苏州养蜂少了,可早先群蜂进出“一窝蜂”的壮观场面,成为遗景,进而成为词语遗存,充实了方言宝库。
一窝蜂现象还可举出许多:房产市场,买涨勿买跌,便宜时倒是观望气氛甚浓,一旦风闻那个楼盘二十四小时之间涨价百分之二十,原先的观望者成为争购者,一窝蜂似的前往售楼处,哪怕借钱,也要出手,生怕后天再涨价。真为在价位处于峰值时的购房者担心,但凡物价,总遵循抛物曲线的轨迹运行,有涨必有跌,到哪一天,房价走下坡路了,那些“房叔”“房婶”们,又要一窝蜂地脱手都说不准的。星期日,上班族们纷纷上餐饮店“打牙祭”,明明大堂还有空座,老板偏偏吩咐小伙计到外面给顾客分发“牌号”,候着五六位客人,号却要从十五六号开始,老实的吃客拿了号都乖乖地等着,过了十多分钟,店外的客人由五六位增至十七八位,将近午餐正点时分,四围饥肠辘辘的小青年都一窝蜂地向此店涌来,至此,老板的诱销谋略大功告成;反之,假如早先被动持号的五六位中,只要有那么一两位偏不买老板的“鸟账”,直闯店堂,边走边嚷嚷:“有空位,为何不让坐?你店不卖酒菜,我就走人,到哪儿不能喝酒吃菜?杀猪徒死了要吃带毛猪?”店老板保险马上会陪着张笑脸,跟外面的客人打招呼、赔不是,此刻,五六位客人就可一窝蜂地进店坐喝了,而决不会再受到像孔乙己一样在店柜外站着的冷遇。一窝蜂现象,真的举不胜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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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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