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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个妖孽般的人——读《我的团长我的团》

想起那个妖孽般的人——读《我的团长我的团》

作者: 雅苓写字的地方 | 来源:发表于2023-04-21 00:39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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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索尔.贝娄对书有一个定义:书是什么?书是广阔生活的保证人。因为职业的缘故,生活范围很是狭窄,面对种种的纷乱琐碎,总想在阅读中,找到一份可资抵抗疲惫生活的凭靠和慰藉。回想这些年读过的书,最熟悉的还是《我的团长我的团》。有人会说,这不是一部电视剧吗?是的。它同时也是一部承载了太多情感的小说。

          1942年,在遥远的西南边陲小镇,一群溃兵,聚集在禅达的收容所里。他们毫无斗志,苟且偷生。 这群溃兵中有因为打架踩断同袍的腿的东北佬迷龙,有说话阴阳怪气的北平人孟烦了,有得便宜就占的湖南佬不辣,有救人三分靠西医三分靠中医三分靠久病成医的郝兽医,有一唱歌就让人全身瘆得慌的上海人阿译,还有从来不被当做人看的豆饼。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溃兵,在一场接一场的溃败中,一路退到了云南禅达。

            在被送往缅甸当炮灰之前,他们靠各路人马的坑、蒙、拐、骗、偷、抢,吃了一顿奢侈的大餐——猪肉白菜炖粉条子。这本该是沉痛而绝望的,却因为一个冒牌团长的出现而发生了不一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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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身份暧昧的冒牌团长是个倒行逆施者。一直都是,从来都是。他把这群炮灰从日本人的机枪之下救出来,他文诌诌地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面对缩头缩脑只剩下了裤衩的同袍,他张口就来:如果只有一条裤衩,那干嘛不用裤衩干死日军?他嘲讽他们说,英国鬼死于狭隘和傲慢,中国鬼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他对并不驯服的家伙施加高压,强迫他们作战。却又在他们白白送死的时候,大声喊着“回家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这个冒牌团长,在缅甸的丛林里,把被打散的炮灰们拢在一起,在同鬼子一次又一次的遭遇战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接着,又把这支近千人的队伍一夜之间几乎葬送殆尽,葬送在了南天门上。他想干掉尾随而来的日军再回家——过了行天渡,就算家。结果,他们等来了有着坦克大炮火炮山炮的正规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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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峰惜才,他成了真的川军团团长。他不愿跟炮灰们分开,说自己是“破烂命带破烂货”,但依旧不安分。他把几个鬼子放了进来,说是让新兵练手。他太了解他的同袍们了,死都不怕,就要安逸。他用杀虫剂给人消毒,拿铁铲子刮着铁锅叫炮灰们起床,逼着自己的副团座吃久不洗澡长出来的某种寄生虫,长官阿译自然不肯张口,这只虱子只好进了自个的嘴巴。为了鼓舞士气,他管炮灰们叫爷爷:“爷爷们,你们都是我的爷爷,我是你们的灰孙子。”然后,带他们去看怒江对面。对面的南天门上,日军正在挖我们的祖坟——将我们丢在南天门的尸体和土石、树木一起推进滚滚的怒江。

          为了阻止上峰的送死计划,他在沙盘推演中将师长虞啸卿的精锐全军尽墨。为了打败日军,这个疯子无所不用其极。他模仿日军的地堡,把汽油桶连起来,埋在地下,埋进山里,让大家像点着火的老鼠一样在没个尽头没个底的黑暗深处一回一回的钻。终于,他把自己和炮灰们像毒药一样灌进日军的地堡。

          他们成了上峰和更上的上峰们攫取政治资本和军事资本的筹码。在几千公里的溃败中,天文数字的人命都可以四舍五入,他们以命相搏的进攻,成了上峰们口中轻描淡写地渡江侦察。他的最崇敬岳飞的师座,将4个小时之内必须完成的支援,变成了38天以后的事情。

            大半个中国的溃败颠沛,他见过太多面目全非的事情。可他居然还在想,事情应该是它本来的样子:草是绿的,水是清的,做儿女的要尽个孝道。人都像人,读书的人能把读的书派上用场,军人不是狠巴巴地学着做兵痞,被效忠的人应该给自己一个想头。人都很善,有力量的人被弱小的人改变,而不是被比他更有力量还欺凌弱小的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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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团座第一次被审判时,还是伪团座。他说,他的祖上是招魂的。但其实,他召回了书中每一个不会被历史记住的小人物的魂。他让浑浑噩噩的他们不再苟且偷生,生出不该生的希望,并且,明明知道会死,却依然去当炮灰。他让他们找回了自己的魂。

            在小说里,这个冒牌的川军团团长说自己叫龙文章。当然,川军团的炮灰们更愿意叫他死啦死啦。死啦死啦最后死了。他没有死在迷龙的老婆见一回放一回的老鼠药里,因为他亲手枪毙了自已最好的机枪手迷龙,只好隔三差五去领迷龙老婆的毒药。 他也没有被某些人如愿以偿的枪毙,因为他不愿意北上去打共军——党同,不一定非要伐异。他可以再打一次南天门,再被困上38天,可他不愿意看着炮灰们一个一个死掉。他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被名正言顺的正法之前,他自杀了——把一盒火柴头的硝石填进空弹壳里吞枪自杀了。这个妖孽,连死都不安份。后来,在解放军的战场上,另外一个炮灰——已经擢升为国军上校的的团长阿译也自杀了。在死啦死啦第一次被审判的时候,阿译曾经这样为他辩解:“他有罪。可是,如果我三生有幸,能犯下他犯的那些罪行。 吾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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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书讲了一群炮灰的故事。但故事里,有你、有他、也有我,书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我们中的一个。我们勇敢,但更多的时候,我们软弱。我们也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天是蓝的,人是善的,拼命奔跑的生活,总给我们一个想头。可最终,我们还是在鸡零狗碎里被拉扯着一点点改变。是死啦死啦这样的人,让我们有了与生活的泥潭对抗的勇气。它在绝望里,讲述着希望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小说里,死啦死啦说:“琐事养我们,也要我们的命。”正因为这样,我们需要书籍,需要信仰,需要疲惫生活里,不死的英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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