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惑

   

思惑

秋天是落叶的季节，叶片离开枝干，回归大地，又一个轮回。

　　“今天可真冷啊。”

　　他把门关紧，双手举到胸前，哈了一口气。

　　面前桌上的关东煮还咕嘟咕嘟冒着香气，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客人了吧。

　　他坐到收银台后，拿起柜台里的一本书翻翻看看，一时又过了许久。

　　“叮铃铃。”

　　大门上挂着的风铃被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头望去，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孩走了进来。

　　“老板，给我一包烟。”

　　男孩走到收银台处看着玻璃柜台里摆放一排排的烟。

　　“你要哪种？”

　　他看着男孩问道，男孩的眼神有些茫然，一时也说不出要买哪种烟。

　　“是不是没抽过烟啊，听我的，这东西，还是别沾的好。”

　　“不，就要那个吧。”

　　男孩没听他的建议，随手一指，那包万宝路牌的香烟被他拿到收银台上。

　　“十五块。”

　　“嗯，给你。”

　　男孩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十五块零钱递到他的手里。

　　他用手捋一捋，放进钱箱里。

　　“那个，我可以在这里抽一根吗？外面太冷了，我也没别的地方去。”

　　“可以，不过要少抽。”

　　他淡淡的说道，然后又坐回椅子上继续看书。

　　男孩仔细端详手中那包万宝路牌香烟，撕开包装，从里面抽出一根。

　　“那个，可以借我个打火机吗？”

　　把烟放到嘴边的时候才发现，从来不抽烟的男孩，身上根本找不到可以点燃的打火机。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书，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扔在柜台上。

　　“谢谢。”

　　男孩拿起火机把嘴边的香烟点燃。

　　“咳咳咳。”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和许多初学者一样，被呛到了。

　　“都说了让你别学抽烟，呛到了吧。”

　　他的眼睛从书中转移到男孩身上，看着男孩的脸憋得通红，他笑了笑。

　　“看你年纪不大，还是学生吧。”

　　“如果没退学的话，应该上大二了。”

　　“嗯？”

　　原来是个退学的大学生，难怪，可能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借烟消愁吧。

　　“算了，乌烟瘴气的我也读不好书了，把那烟扔了，抽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南海，这是他的最爱。

　　“5毫克的，试试看，不呛的。”

　　男孩把刚点燃的香烟扔到门外去，顺手接过他递来的那根烟，点燃，深吸一口，烟味还是有点呛鼻。

　　“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出来学抽烟？”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整条街除了路灯外，就是这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招牌的灯光。

　　“有心事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男孩用还不熟练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眼睛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说来听听。”

　　“还是算了。”

　　男孩摇摇头，继续一口接一口不断吸着那根烟，节奏太快，烟灰瞬间燃到末端。

　　“来。”

　　他从柜台下提出一瓶啤酒打开，推到男孩面前。

　　“我这个人爱听故事，如果你有好故事，这瓶酒免费送给你喝。”

　　他一脸笑意望着男孩。

　　男孩思索一会儿。

　　“我可能…...就快要死了。”

　　听到男孩的这句话，他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眉头出现了川字形。

　　“怎么回事？”

　　“我病了，昨天刚到医院确诊，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男孩拿起啤酒瓶，昂起头咕咚咕咚喝下两大口。

　　他也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和男孩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就这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个多小时。

　　经过这一个小时的谈话他才知道，男孩之前一直在南方上学，因为学校规定，升大二必须经过一次考试才可以，考试不通过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重读一年，要么退学。

　　男孩选择了后者。

　　又在家里待了半年，每天都是通宵玩游戏看电脑，他的身体在某一天觉得异常的不舒服，去了医院才发现，身体已经发生病变，将要不久于人世。

　　也不知道是天意如此，还是被命运捉弄，如果没有退学这件事发生，他还会不会病。

　　男孩在这半年里也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他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出去旅游，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有首歌唱的好，“我想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

　　土耳其他没去过，不过还真去了东京和巴黎，只不过，是一个人去的。

　　经过这一个月在外面的奔波，他发现还有很多新事物是他从没见识过的，本来就热爱旅游的他，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向往了。

　　可惜，男孩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我才二十岁，我还不想死。”

　　男孩的眼泪瞬间从脸颊滴落在桌子上，他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没想到…...

　　“我或许可以帮助你，只不过…...”

　　他这句话还没等说完，男孩通红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他。

　　“不过什么？”

　　“需要你付出点代价。”

　　“只要能活着，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男孩就想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握住他的手拼命的表示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那你先等一下。”

　　他走到二楼的卧室里，从紧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字灵记》。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立刻显现记录男孩的几页纸。

　　“如果做交换，你想用什么来换取你的生命呢？”

　　他把那本笔记拿下来，一边走一边对男孩说道。

　　“交换？任何东西都行，只要能活着。”

　　男孩揉了揉通红的双眼，他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可以用交易换取寿命的事。

　　“我刚看了一下，你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做交易的，只能从你自身来找了。”

　　“我听你的，怎么都行。”

　　男孩坚定的眼神，他握紧双手，越发的用力，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用感情可以吗？就是情欲，七情六欲。”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因为男孩真的一无所有，只能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作为交易。

　　“没问题。”

　　“那好，你等等。”

　　他拿出笔来，在最下面命格那一栏里，把七情六欲十三种情欲全部圈上，下面写下两个字，寿命。

　　“好了吗？”

　　男孩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再等等。”

　　过了二十分钟，下面隐约出现两个大字的印章，合格。

　　“好了，你回去睡一觉，你的病就会好了。”

　　他把笔记合起放在柜台上，看着男孩一脸质疑的表情说道。

　　“就这么简单？”

　　男孩觉得这就是在开玩笑吧。

　　“明天过后你就知道了。”

　　他把男孩送出门，男孩临走前他还送给他一个打火机。

　　“又一笔交易成功了。”

　　他走上楼梯，把笔记放回原处。

　　“铃铃铃。”

　　他的电话响了。

　　“你干的不错，这次的买卖很值。”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威严的男性声音。

　　“还好吧。”

　　他淡淡的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他还不知道今天是为以后发生的一件大事埋下导火索。

　　…...

　　许多年后，他在欧洲度假的时候，在热闹的伦敦街头，他迎面走过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正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

　　那男人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