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然每天都会去固定的自习室学习,六教三层左边走到头的那一间。朱辰也爱在这里自习。两个人并不认识,因为一次占座的争执,朱辰记住了这个女孩。
占座似乎是自习室永恒的话题。安然习惯坐在靠窗的第三排,因为从这里能看见整个篮球场,尽管换了时间地点,尽管球场上已经看不见记忆中的人。
“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高中吧,或许是从认识他开始”,安然这样想着,却被两位同学打断了思绪,“同学,这个座位是我们占的哎”。安然抬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心已了然,于是从书桌里拿出来一本落灰的书,“就是用这个占的吧,都落灰了,你是半年前占的吗?”,安然话音刚落,就有笑声从周围传来,坐在前面的朱晨转头看了过来,安然也注意到了他,在目光交错的时候,两人似乎都呆了一下。
是的,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安然心里想着,似乎都忘记了朱晨如何帮她解的围,只觉得自己望进了深渊里,记忆如潮水,影影绰绰的人和事。
安然是学霸,但并不像大多数学霸那样自小聪颖,她开蒙的很晚,在早年的学习中都是懵懂的,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学会的,如何考好的。真正对学习的意义有所认识,是在初三那年,连续几次联考安然都是第一,班主任为此在班上发表了一次长论激励众同学,也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安然。
犹记得那天傍晚,夕阳很好,安然走出教室,注意到了教室前的那排小树开花了,这树三年前就有了,安然一直不知道树的名字,大概是那刻心境使然,安然喃喃自语:
“这是什么花呢?”
“木槿花。”
仿佛就是从那天开始,安然如顿悟般开始了发奋读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市重点中学。再一次和叶萧成为了校友。而和叶萧真正相熟,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叶萧是安然高一届的学长,学校的风云人物,成绩优异却清高孤傲。而在安然的记忆中,却并不如传闻中那般。
说来叶萧和安然初中就在同一所学校,那时的叶萧就已经光芒万丈,安然只知叶萧,而叶萧并不知安然。如果不是那天傍晚叶萧回校探望生病的恩师,如果不是那天傍晚安然终于注意到了每天都在盛放的木槿花,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缘起,情深,而你我都在奔向远方。”
二
“犹不如槿花,婵娟玉阶侧。”
叶萧在纸上重复的写着李白的这句诗。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个傍晚,夕阳很美,记得那个站在木槿树前喃喃自语的女孩。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那个女孩一直在都在自己的身边,他甚至认为自己会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会和她永远在一起。是的,叶萧如愿考入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当他在美丽的校园满怀期待的等待安然的时候,等来的却是不辞而别。
安然:
见字如面。
叶萧
二零一三年十二月二十日夜于北京
叶萧的抽屉里有很多这样的信,都仅有开头,都这样的简短,万般思绪难言,更不知该寄向何方。在抽屉的最里面是一朵木槿花的标本。这是他离家那天,安然送给他的。木槿花,代表着永恒的生命力。
三
对于自己的不辞而别,安然是歉疚的,这歉疚里带着一丝悔意。父母的离异,高考的失利,击溃了她的清高和自信,她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叶萧,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所以她逃了。到了无人认识的学校复读,和之前的同学朋友也断了联系。直到顺利的考上她梦寐以求的大学。只是叶萧出身医药世家,医学院是他的归宿,而安然喜欢满天繁星。天南海北,他们一直未再见。
经过占座风波,安然和朱辰熟识起来,在那个暑假,两人又一起到天文馆做志愿者。安然未想到计算机系的朱辰竟是天文爱好者,而朱辰经过这次的相处,开始了他长达三年的苦恋之旅。
校园里计算机系的才子在追天文系才女的新闻,也沸沸扬扬的传了三年。而安然则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或许是因为早在高中时代,安然就已经习惯了才子佳人的传言,又或许曾经沧海,那些美好亦或情深都成了过眼云烟。
只是,安然自己知道,这些都不是,是她的内心一直在等,等叶萧跨越山海来找她,等自己忍不住刻骨相思去找他。
安然喜欢上爬山,应是工作之后的事了。自从来到这座城市,安然爱上了躺在山顶,仰望这片星空。这片星空下是有叶萧的城市,隔着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时间,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清俊的身影。
“安然,好久不见。”
那天山顶的风拂过木槿树,是温柔的坚持,又像极了命运的安排。木槿花朝开暮落,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更好的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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