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从来都不曾离开过我,我们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一)一辈子的傻子——杨天浪
雨仔落落落泱泱,侬去书房坐书窗,先生会教侬会拾,长大学成状元郎------
我曾经是一个傻子。
我曾经是一个傻子,杨天浪是这么形容自己的,从小大家就叫他傻子。就是这样一个出生在罗镇的傻子,几乎每次都能猜对骰子数,却总是押其他的数目故意输钱,偶尔赢一次便带着大家去吃树叶饼和番薯汤,乐乐呵呵的过着日子。
在二十岁那年他娶了黑石岛的暖央为妻,一个傻子,一个哑巴,天生一对。
罗镇那几年,经历了捕鲨(大海公)热和捕鲸(海生公)热,儿子杨海生也随即出生。文化大革命期间,父亲被审讯致死,暖央和海生跟随岳父去了黑石岛。之后暖央一个人回来,海生和岳父去了香港生活,一去就是四十年,直至香港回归才得以一家团聚。
曾经那些一直叫天浪傻子的人随着岁月的流失相继离去。好友谭林死于捕鲸历险;李荣后来改名为李光荣,做了罗镇的镇长,死于将罗镇建设成现代化港口的理想中;何春因为走私货物被判了十年牢狱,大家都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晚年天浪左手脱臼之后也“上岸”了,开始了“吃饱了就等死”的日子。与他同龄的老家伙,一个一个都走了。曾经取笑他傻的那些人,有的为财而死,有的为名而亡。那些都自认为聪明的人,在追逐金钱名利的道路越走越远,都以为自己就是命运的主导者,却不想所有的套路最终套死的却只是自己。
而大家嘲笑的那个傻子,不为金钱所动,不为名利而活,一世本分不随波浊流,却比他们所有人都走得更远更久。
四十年后,香港回归,日思夜想的海生也回来了,一家人终于团聚。之后不久暖央因病离去,从此天浪孤独的守着罗镇,守着自己的梦。
我这一生,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人生如梦,你说是吗?
(二)一生的陪伴——暖央
二十岁那年,天浪去黑石岛上接暖央回来,第一次见面,暖央羞答答地站在天浪身旁,没有说话。他偷偷瞥了一眼,暖央很好看,长长的头发,圆圆的脸,一双大眼睛,皮肤很白,可是她却不会说话。
回到罗镇之后,他们就成婚了。大家都认为暖央太漂亮了,而成婚第二天天浪母亲却憋出了几天的疑问,你是哑巴!天浪母亲无法接受事实,要去退婚,可是天浪此时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就是要娶她,不管她是不是哑巴!——暖央在天浪脸上亲了一下。
一个傻子,一个哑巴,刚好一对。
沙滩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也是他们彼此融合的地方。他们携手一起走过人生的起起伏伏,互相扶持互相陪伴。后来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杨海生。
在文革时期,暖阳告诉天浪:一切灾难都会过去。海生和外公去了香港,暖央却选择回到天浪身边,陪伴他走完一生。见到暖央,天浪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下来了。
暖央陪伴天浪到七十三岁时离开,即使在最后病重时刻,也选择放弃治疗,留在天浪身边。她要守着我,也要我守着她。
这就是一个傻子和一个哑巴的爱情,不离不弃相伴到老。
(三)孩子,几时回家?——杨海生
海生的名字源于天浪捕获了海生公(鲸),天浪父亲说,就叫杨海生吧!
海生会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
文革时天浪岳父带着暖央和海生回到了黑石岛,之后又带海生去了香港。海生跟着外公在香港相依为命,聪明刻苦的他读书很争气,一直读到博士,成了一名建筑师。
回来看到天浪和暖央时,他们已经分离了四十年。暖央已经病重,相见那一刻,他满脸是眼泪。拉着暖央的手,摸她的脸,摸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海生想带她去香港治疗,可是暖央却始终不忍心抛下天浪,一直守着天浪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海生——杨博士一直生活在香港,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女儿还在加拿大攻读博士学位。
暖央走后,海生想带天浪去香港生活,而天浪却坚持留在罗镇,他也无法日日在罗镇陪伴天浪,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天浪的最后一刻陪着他,一切都显得忧伤而厚沉重。
雨仔落落落泱泱,侬去书房坐书窗,先生会教侬会拾,长大学成状元郎------
人生如梦,你几时回家?而我却不知归途在何处------
我想我也是个傻子,我的身边还有一群傻子,就让我们相伴到老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