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最后一天,应相关部门的要求,我们开始新一次的下乡走访。大家带着不同的心情,浩浩荡荡地向目的地出发。
仲春时节,车行山道上,春光荡漾,万物复苏。甘蔗已经砍得差不多了,山道旁的芒果树挂满了鸽子蛋大小的果,红河人喜爱的佐料木姜子,已有小米粒大小。
麦子已经成熟,金黄的一大片,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特别美丽,农人们要赶季节收获,以便种下下一季的作物,红河人管收麦子叫“掐麦子”。在小块梯田里,收割的机械发挥不了作用,只能靠人工。人工收麦子非常辛苦,一直重复弯腰、割麦、放下,再弯腰、再割起,再放下的动作,反反复复。
收了一半的麦子 成熟的麦子空出来的干梯田里面每隔几米就扔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口袋,大家都好奇那口袋里装的是什么。有人说那是肥料,干地里要种的是玉米;有人却说要种的是土豆。
扔满了口袋的旱地正当大家讨论得热烈,车不走了,下车一看,原来是对面一辆农用车的小飞卡死了,车停在路中间不会动了。窄窄的路被农用车占了一大半,我们的中巴车也就没有办法抵达前方。
人们纷纷下车找寻乐趣。路旁有小溪,溪水唱着欢歌一路向前。溪水旁边的杂草里挺立着一丛丛的酸汤杆儿,胖胖的,嫩嫩的,绿绿的,比农贸市场买的还鲜嫩。经历山路颠簸的人们正需要一点儿酸味的刺激,折下酸汤杆儿,撕掉皮,不顾形象地大块朵颐,顿时唇齿生津,酸涩适中,精神倍增,这是整天待在办公室里的人们没有的体验。有人开始懊悔出发时没有带点儿盐巴辣子,有人说如果有点水豆豉汤蘸着吃就完美了……
酸汤杆儿(图三潘建业摄)有人从旁边麦地里捡了农人收漏的麦子,拾了干透的杉松树叶烤麦子。黄色的火焰,烧熟的麦子,黑黑的手,潺潺的流水,微微的风,有人说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有人说这味儿好正。
烧麦子在另一条小溪边,有人发现了另一种让人淌口水的酸味食物——酸多依。那棵树不高,叶子也不多,一边开着花,一边结着果。花呈白色,有黄色的蕊;果为绿色,上面覆着浅灰的绒毛,吃进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坦了。大家忙着摘果吃果拍照,都忘了身在野外
酸多依和它的花(潘建业摄)眼尖的小伙伴还发现了小溪对面熟了的黄泡(它的学名叫覆盆子,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曾经提起过。在有些地方叫树莓,有黑色、红色、黄色三种,属蔷薇科植物),跨过溪水,踮着脚,忍着被刺戳到的风险,摘下一颗颗黄橙橙的黄泡用叶子包起来。拈一颗放进嘴里,唇齿间都弥漫着香味,味蕾上有甜,有酸,稍稍带点儿涩。黄泡长长的枝条,一条一条地垂下来像拱桥一样,在我老家我们给它取了个形象的名字叫搭桥泡。
摘黄泡黄泡(潘建业摄) 黄泡(潘建业摄)
我们堵车的地方还有一处饮水塘。近年来,大家的环保意识越来越强,森林覆盖率增加,土壤的含水量也越来越高,每走几百米就有人砌了水塘,接了小水管供路人饮用,泉水甘冽清凉,还有青草的甜味儿。
供路人喝水的水池 村旁的小溪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正在积极想办法打通前行的路,他们找来锄头,填平了旁边的土,被我们戏谑为“遇山开路,遇水搭桥” 。
遇山开路,遇水搭桥(李灵清摄)人生有很多事情可以预约,但也有很多事情预约不了,比如今天的堵车的一个多小时就预约不了。小伙伴们不仅不恼,还感谢这次堵车,因为大家在这里觅得野趣,遇到童年。
车行到阿姆山——省级自然保护区,巨大的山体绵延数百公里,有很多珍稀动植物种,是重要的水源涵养地。有小伙伴感叹“校歌里唱‘高高的阿姆山像父亲的脊梁’,原来歌词中的阿姆山是这样的呀。有老师解释道阿姆是阿妈的意思,所以阿姆山是红河人的‘母亲山。
一路上最吸引我还是花——久别重逢的妥垤玛依(杜鹃花),新朋友絮状的棠梨花、紫色风铃花。白色的妥垤玛依不管花树是大是小都不计成本地绽放着,灿烂着,那怕树只有几寸高花也丝毫不打折扣。一树一树地挺立在山林里,花朵很繁密,就像有人故意倒上去的一样,堆着,磊着。困意来袭,我想眯着眼休息一下,但又舍不得这些花,在阿姆山里穿行的几十公里里,我忘了多少次和它们点头致意,相撞满怀;忘了多少次峰回路转时,心如撞鹿地和它们碰面。
随处可见的妥垤玛依一抬头,远处的盘山路上伫立着一棵精神抖擞的树,树上全是花,沐浴着一身阳光,在一片绿海里分外妩媚。我想到了那句诗“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我也想吟诵席慕蓉的诗《一棵开花的树》。当年席慕蓉坐火车从一个隧道中穿出后,就被一棵开满鲜花的树惊艳,和我今天的相遇相似,遗憾我没有诗人生花的妙笔,写不出那一刹那的激动和震撼。车一点点的靠近,花越来越清晰,淡淡的紫色,花朵像倒挂的风铃,挤挤挨挨,一簇簇,一丛丛,站满了枝头,热热闹闹,亲亲热热。山风吹过,我似乎能听到风铃的响声。车行到莫垤村,我再次被惊艳到,村口十几棵开满鲜花的树,笼罩着整个村庄。那就是一个开满鲜花的村庄,清风明月、姹紫嫣红,烟火人家,一窗一花,一粥一饭,一蔬一菜,我畅想着村民朴素时光里的日常,车走过了村庄。
莫垤村旁的花树 一树又一树的花从架车乡政府到小浪泥村的路上,可以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梯田,从河谷到山顶一层层,一阶阶蜿蜒而上,大大小小的田,相错夹杂,天蓝水静。远远望去仿佛大地的雕刻,又像诉说大地历史的文字。山势陡峭,交通困难,几百级,上千级乃至上万级都是哈尼人一锄一锄,一背一背,一辈一辈地开垦出来的,走在田间你不得不感叹人的坚韧和创造力。这个时节农人们正忙着春耕,赶着牛,翻着土,再过一段时间,就将栽上秧苗。傍晚时分,劳累了一天的耕牛正在水田里打着滚儿,两只鹅悠闲地从牛旁边游过。歌词中“春天蓬勃的秧苗”,也正绿油油地努力生长着。梯田旁边雄鸡啼鸣,茂林修竹里村桩依稀。
老牛的闲暇时光梯田 梯田 蓬勃的秧苗
距离上次来走访时隔4个月,大浪施村到浪尼村已经有了水泥路,车可以直接开进村,盖房子的人家也多了起来,同事的三户帮扶户里就有两家在盖房,一家已经盖好。“要致富,先修路”,好日子就在前面招手。
期待下次来走访时,有更多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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