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吵嘴夫妻
刘庆明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永远也记得和我们做邻居的那对老年夫妻，和我们做了十多年邻居，他们俩口子也吵了十多年，一直吵到老太婆死，他成了孤家寡人，最后他也突然患脑溢血病死去。
据别人说，我们还没搬到这里和他们做邻居前，他们夫妻就吵着，他们是吵着过日子。好像吵嘴是他们的幸福，不吵就不幸福似的。
开始他们吵嘴我们并没在意，后来吵多了，也就关注他们吵嘴的内容，也就是为一些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吵。喜欢占主动吵嘴是男方，男方并没什么理由值得吵，只是男人有一种不良情绪发作罢了，男人为什么会老有这种不良情绪呢？
有一回他们吵过后，我问李大妈：“你不要和他吵，让他一个人骂算了，没人和他对骂，他也会觉得没意思。”
她说：“我不对骂他，还以为我怕他，你们不知道，他这个人贱。”我知道李大妈也是一个不服输的女人。夫妻吵嘴我一向不介入，就象小孩吵架一样，过一会儿就好，可他们老是吵，总有一定内在原因。
又一回他们吵过后，男人去地里做事了，李大妈还在抹眼泪，我就问她：“李大妈，你们到底为什么事总这样吵？”
她说：“什么事也没有，他就是心里不服，他在外面找相好的，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把我这个老婆子丢下不管就行。”
后来李大妈还是向我们告诉了他们吵嘴实情，原来李大妈比老李大好几岁，李大妈非常瘦弱，60岁了，老李却只有50多岁，身体壮得像条牛，夫妻生活不合，老李就常常在外生发出一些绯闻，李大妈也装作不知，他们原本不是结发夫妻，是家庭里的叔嫂关系，老李的哥哥解放前出去当兵一直没回家，父母就把老李的嫂子许给他做老婆，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原来李大妈的大儿子，很少叫老李爸爸，原是老李哥哥的儿子。
老李吵嘴有一个不好特点，喜欢摔锅，那次他们俩吵得特别凶，老李就把灶台上的锅提起来，往我们房屋前一摔成几块，说：“不做饭吃了！”老李走后，李大妈对我们说：“他不把锅买来，我就不做饭，看他怎么过日子。”
我劝她：“算了，去买只锅吧，等下午饭没吃。”李大妈说：“他不把锅买进来，我是不做饭的，大家饿着。”中午，老李回来，看看冷灶台没锅，也没作声，出去了。到下午，他不做声，手里提了一口刚买的新锅，老老实实放到灶台上去了，我看了也觉得老李有些可笑，我对李大妈说：“快去做饭吧，他把锅买进来就说明他知错了。”
李大妈向我呶呶嘴说：“这人多贱，好像这钱不是自己似的。”
他们就这样吵着，到关键时，谁也舍不得谁，李大妈病重临死那些日子，老李什么事都搁下，守在李大妈床前哽咽道：“你可不能一个人先走呵，丢下我不管，要走也得一起走！”
李大妈死的那晚，我们在隔壁，清清楚楚听得老李悲痛的哭声：“你怎么就丢下我走了呢？老伴呵，是我不好，可我心里还是有你呵，我就是这种不好的脾气！”后来老李也没再娶，一个人过到死，也算对得起李大妈了。
（本文2012.6.19.刊发《上饶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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