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逃到云南
北京的七月,毫无新意。一开窗,热浪扑面。此时的宋小姐满心满眼皆是疲惫。和众多北漂时光一样,这不过又是平凡的一天,合租房和公司两点一线。白天披着华丽的职称,处理琐碎的事物,难言的人际关系。晚上在床上坠入手机网络的世界。
又是一个失眠夜,很不幸。翻来覆去,难免要常规思考生而为人的意义,因为今年很少出门,加剧了失眠思考的频率,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我为什么要活着”“我为什么做不到”“我为什么没有”,如此循环往复。
好像忍不住要崩溃,发疯一样订好了机票和前三天的客栈,说走就走的出逃即将上演。这次出逃的目的地,云南丽江。
临行前一天收拾好行李,夏季的衣服单薄,一行李箱的穿用。凌晨天还是黑的,坐网约车到达机场,人很少。在机场打开手机前摄像头,自拍一张。没有化妆,已经很久打扮过自己了,像是对生活的抵抗,以及抵抗后的放弃。
镜头里的自己,目光空洞无神,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闭口,还有美容院修出的纹眉式眉毛。“有多久没有看过自己了”,还有“我是谁”。
坐在熟悉的机翼位置,飞机准时起飞。那天天很蓝,飞机在云层里穿梭。她按下快门,一连拍下数张。真想在这一刻停留,或者说,想要在天空中留下。
飞机上没怎么睡,落地后找到了客栈安排的接机车,额外付费的,当然。司机在路上有一搭无一搭的搭话,她也嗯嗯啊啊不走心的回答着。习惯性的防范和长期的精神紧绷,让她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到缓冲。空气似乎还是那么紧张,深呼吸。
到了客栈,见到了预定的浴缸房,已经开始想象晚上泡澡的惬意时光。丽江正值雨季,不过宋小姐喜欢雨季,这也符合她的心情。十分钟不到,问题出现了,房间怎么这么冷。没有空调和电热毯,有冷风和空气净化器。“你在逗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起身化了个妆,原想休息一会儿,去古城逛逛,客栈就在古城边很方便,这个温度,休息这步直接跳过。化完妆开门,门前就是前台,几个男人在打游戏聊天。很快她就知道,丽江这边的客栈以对住客表面热情为营销点。
刚刚接机的男人回来了,在宋小姐和客栈老板反应房间太冷之后,客栈老板神秘地回复:“他有办法”。接机男人第一句话是他有衣服。“无语,大写的无语”。宋小姐无语地回复不用了,衣服她也有。客栈老板说,那还冷只能搂着了!是不是单身女性出没,就是要面对这种无聊又低能的调侃呢,大家并不熟。“远离,以及别放在心上”。
被接机男邀请去隔壁另一种装修风格的客栈转了转,天空下起了小雨。打了几把王者之后,她幡然醒悟,难道千里迢迢过来,只为开黑?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是不是一直这么容易受别人的安排影响,所以自己才不快乐。
接近男邀请宋小姐共进晚餐,一副“想要泡你,尤其是化妆后”的样子,可惜她已经不是18岁的时候了,不好骗。
吃的是云南鸡杂米线,作为到云南的第一顿,还是认识的小贩可以打折的那种。她并没有轻视十块钱的米线,只是看清了他泡妞的段位。“青铜,不能再高了”。习惯了背着古驰大手大脚的消费习惯,就做不了米线姑娘了。
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一个没礼貌的人,所以吃完了这顿。接机男提议晚上请客喝酒,目的进一步明确。她的内心是拒绝的。向着古城里走了几百米,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黑色运动鞋。当下的情况就变得糟糕,宋小姐清楚的意识到,她如影随形的躁郁。又要爆发了。
“我的鞋湿了,我要回去换鞋”,“那你换鞋后还出来吗”,“就休息了,不出来了”。逃回客栈,一共就带了来两双运动鞋,简单补个妆,穿上人字拖,带上伞出门了。
在点评上看了一个酒吧,人气第一。酒吧老板每晚也会驻场演唱。门口引位的小哥和今晚的她着装一样,都是篮球风。落座舞台对面的单人位,点套餐特制青梅酒,还有一份小食。
一个姑娘弹着吉他唱天空之城,她开始喝酒,酸酸甜甜的,杯子小到好像可以喝一辈子。
前面的妹子也是一个人坐在火焰池里,当时的宋小姐还没有办法去认识新的朋友,那个她不是更早的她。酒吧角落最大的桌子,大概有十几个青年男女,声音很大,玩色子喝酒,大约是高中毕业结伴出游吧,真是羡慕。
第二位男歌手上场,《海阔天空》,后面多跑了几家酒吧才知道,惯用的几首歌,惯用的歌手,惯用的酒水营销,以及真实存在的氛围组。总之,当时真的是被感动到了,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宋小姐的眼泪差点留下来。
点燃一支烟,没有烟瘾,只是需要抒发了。第一天晚上,还想着泡澡计划,喝完有些微醺,就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还在下雨,啪嗒啪嗒的。一路摸回客栈,进了房间卸妆洗脸敷面膜,放水扔浴球一气呵成。进入浴缸的一瞬间,舒服。
房间真的太冷了,身体在温暖的水里,仿佛是对脑袋的区别对待,要感冒了,她想。手机循环播放许嵩和黄玲的《惊鸿一面》,就是这次的出行基调了。想哭又哭不出来,水里太温暖了,岸上太冷了,眼泪会不会结冰。
十分钟从浴缸爬出来,躺在床上,周身雪白,开前置摄像,看自己。陌生,焦虑,委屈。她不认识这个自己,又觉得非常对不起自己。眼泪也好像是挤出来的,不痛快。这就是成长吗,让她忘了怎么好好哭。
预告-- 第二天 偶遇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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