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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事班厨房里的两口大铁锅都没闲着,一口大铁锅炖着猪肉炖粉条,另一口大铁锅里炖着榛蘑小笨鸡。
平时连队的伙食,午餐和晚餐是标准的“四菜一汤”。餐桌上的猪肉,都是每逢三六九,去离驻地几公里之外的集市上买。
但是,每逢“五一”,“八一”,“十一”和春节这“四大节日”,连队一定会杀一头自己饲养的猪,让全连弟兄们解鲜馋,美美地吃上几顿绿色的纯笨猪肉。
今年连队饲养的十七头猪中,有七八头“够个儿”的猪,随时可以出栏。有黑毛猪,长白猪,还有三头肥头大耳漂亮的大花猪。
这些猪都是我和指导员带着司务长,到驻地附近的老乡家里,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才买回来的小猪崽儿,一点点儿的养大的。
猪肉好吃,饲养可不易。夏天还好,可是,到了冰天雪地的冬季一到,东北的最低气温,将下降到零下二三十摄氏度。
猪倌儿(饲养员)四川兵李玉书,会把个儿小体弱的小猪崽抱到火炕上,与自己同睡一铺火炕上。四目相对的睡觉,生怕把小猪崽冻坏了生病。
吃玉米和野菜长大了猪,虽然长得不是很快,但体型瘦长,膘壮健硕。
今年也是部队从玉树琼花的松花江边,调防来到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内蒙古大草原的第一个春节。
为了不让战士们想家,我吩咐司务长带着饮事班,把那头长得又肥又壮,上秤一称达四百多斤的大花猪给杀了。犒劳犒劳全连的兄弟们。
此时大铁锅里炖的正是那只大花猪肉,味道没得说,就是一个字:“老香了”。
另外一口大铁锅里,炖着的小笨鸡,是部队刚调防到新的驻地之后,司务长在集市上买了20多只“半大子”小鸡雏。以散养为主,溜达着吃着野地里的小虫子,渐渐长大。到了大年三十,便成了战士们餐桌上面的“好嚼各”。
“连长,团里通知春节各连年夜饭一律不准喝酒,你看咱们准备的那几箱啤酒咋办?”炊事班班长李子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决定。
“咋办?凉办!”
看李子云还是没能理解我这“凉办”的意思,我又接着说道:
“团里的下的通知没毛病,人家强调的是条令上,早就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黑体字,那条令条例规定的是纪律。说不说、强调不强调,那是上边领导和机关的事。通知下去了,人家尽到了告知义务,至于下边连队怎么执行,咱们既然也算是一级组织,还是有一定的自主权的嘛。”
从李子云那弯弯的眼睛里,我发现他是听懂了我的话音儿。
“所以,本人作为连队的最高行政长官,现在决定,给一年到头没少挨累的兄弟们,每人赠送一瓶小麦饮料。”
“是!”
李子云笑眯眯的看着我,伸出右手,飞快地作了一个敬礼的动作,心领神会地转身走了。
一顿用心做的大年三十“年夜饭”,功能强大到足以把所有战士的思念家乡亲人的情绪,冲淡到了瞬间遗忘掉的程度。这个结果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晚饭后,棋类扑克比赛轮番开战。奖品全部是我在团政治处宣传股长姚滨那里,用尽软磨硬泡之能势争取来的。
虽然不高档,但都是战士们日常生活中离不开的学习和生活用品。
平时棋艺都是互相不服气的对手,这么好的机会,他们都是不会轻易放弃和错过的。于是乎,一时间大战三个回合,杀一个天昏地暗,把大年三十的兴奋时刻推上了高湖。
还真有不胜酒力的人。
一瓶麦牙度仅有11度的小麦“饮料”,竟然把人高马大的黑脸儿汉子,一排长印大胜给撂倒了。
躺在他那特别加了一截的木床上,敝着房门,那如雷轰顶的鼾声,竟然把三层营房的楼板,震得山响。
如果不是通过这次小麦饮料的“实验”,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平时粗声大嗓儿的东北大汉,竟然是这么一个不禁“酒精考验”的怂人。
我和通信员小刘,为他脱下大头鞋和衣服,盖好了被子,刚要走出门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他那如雷轰顶般的鼾声渐渐弱了下来。
嘴里似乎念叨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通信员小刘,不知道印大胜嘴里念叨着的那个名字是谁。
可是,我知道。
他在梦里叨咕着的那个人,是他走到哪里都会把她的照片,揣在上衣口袋里,并不止一次向我炫耀过的新婚妻子——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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