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大会上,表彰了去年的“正高”获得者,老黄、大覃、小姚,他们仨意气风发。我曾经鄙视过的人,如今成了人生赢家。
01
小姚比我年轻好几年,但是很有“追求”,每年都发表几篇论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网上一搜就有各种论文发表代理。一联系一付款,文章发过去,就能发表了。近些年来,因为微信,论文代理的业务更便捷了。他们会通过某种途径获得老师们的电话号码,然后加微信。所以小姚每年发几篇论文,也不算什么难事。
无意间在一个公众号看到小姚的一篇论文,标题是关于数学语言。因为作者是熟悉的名字,所以我就滑动屏幕浏览文章。文章的主要内容是说怎样让山村的学生在课堂上用普通话表达。我心中一惊,这就叫数学语言?是我见识浅陋吗?
再往下拉,看到别人的评论:竟然也有一条“什么是数学语言?”还有诸如“这就是一个一线数学老师的素质吗?”此类。我算是见识了,也服了:原来,写得完全不专业的东西,也可谓论文。
我呢?就那么一根筋地执着地真的写,写自己的感悟,写自己的实践。有个教育杂志的编辑还向我约稿,写卷首语。这把老黄吸引来了。老黄仗着他的德高望重,提出要求,我写的论文加上他的名字,我是第一作者,他是第二作者。我说,我比以前忙碌多了,恐怕是没时间写了。我还就真的歇笔了。 我不想自己为难自己:加他的名字吧,我接受不了造假,也接受不了别人坐享其成;不加,万一他在杂志上或在网上看见我的论文,那就很尴尬了。
02
基础教育成果奖的省级申报,是两年一次。2019年,领导授意我申报。因为2017年,我们有个超级大课题结题,按照申报条件的课题结题推广应用时间,刚刚合适。领导跟教育厅相关部门联系了,说我们这个内容的申报材料交上去,至少能拿二等奖。但是,那个课题是几十号人做,成果奖的持有者只能是六个人。哪六个人?怎样排呢?领导对我说,把我的名字排在第一,因为准备申报材料就靠我了;然后,三个领导的名字肯定要写上去。最后,还剩下两个席位,到底该是谁?
这个问题把我难住。再有就是,我的名字排在第一,我有剽窃成果的感觉。我是课题开题一年后才调到这里,中期检查的时候才加名字上去的,我于心何忍?怎么对得住在前半阶段做了大量工作的同事?三个领导中的两个,已是即将退休的人了,他们还要作为成果的持有人干什么?再说,他们在课题研究中并没有指导,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工作。
于是,我就倔倔地拒绝承担申报。我当时想的是,哪怕把我调走,我也做不来这种事情。最终,这个成果申报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年春天,基础教育成果奖评选结果出来了。习惯性地浏览,赫然看到大覃的名字。她什么时候参与过这个项目?再仔细一看,是学前教育的项目,跟她的学段都不搭界的。但是,她跟项目负责人之前曾经是同事,有需要,以老同事为突破口,这是一个好办法。
而差不多同时,小姚也说,要参加省级课题还不是容易?每年有那么省级课题结题,找人说一声,就加名字进去呗。于是,他“躺变”,变成了参加过几个省级课题的人。
03
各级评优评先,是每年一次。各科组的初评,大抵有这两种方式。一是轮流坐庄,按年龄或按姓氏排队。中途调入的,排最后。二是按需分配,谁急着申职称就给谁。老黄做科组长,她还行使了特权,科组长享有评优优先权。组员们也懒得出声。上到学校那关,怎么刷,那还得决定于领导呢。于是,几年下来,老黄获得了各类先进的大满贯。
大覃呢,是一个很会为自己争取机会的人。要知道,有那么些先进、荣誉不是公开评选的,而是是内部,是秘而不宣的,大覃往往能打探到消息,直通相关的人去争取。于是,大覃也拥有一堆令我等望而生畏的头衔、荣誉。
这三位正高老师,与我不同学校,但是工作上有过交集,或者曾经共事过。他们也曾向我面授机宜。无奈,我太愚钝。我也打心眼里鄙视他们的弄虚作假,钻营巧取。
我一直以一件事情自诫。十年前,我爱人认识一位高校教授,直通职称评审委员会。他说他可以帮我评过高级,就算我的条件还不够完备,也可以。当然,肯定是金钱交易。当时,爱人一再动员。我看着儿子,还是罢了。我当时想的是,万一,我的孩子知道他妈妈的职称是用钱买来的,他怎么看我?我面对学生的时候,心里会有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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