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在中国有着相当久远的历史,它是中华民族数千年来的见证,也是中国文化的象征。它是实用与审美完美结合的产物,是火与土的涅槃,集生活、艺术、哲学、科学于一体。不同历史阶段的民风民俗、社会经济、审美取向都在瓷器上留下了痕迹。
陶瓷之美,高雅秀洁,玲珑清逸。或工笔写意,或浓墨重彩。单纯里露出不经意的繁复,素净中透着不张扬的奢华。似一阙婉约灵动的唐诗宋词,赏之,读之,品之,悟之。美不胜收,意韵深远。
中国传统瓷器作为一种文化特征,与中国其它艺术门类一样注重意境的传达。中国“道器并重”的观念,使瓷器容纳的不仅是物质,还承载着文化精神。中国文化特有的关照态度和内向品质,决定了其以静制动,宁静致远的艺术表达方式。
半生致力于景德镇瓷艺复兴、传承传播陶瓷文化美学,推动传统陶瓷艺术的当代转化的陶瓷文化研究者,涂睿明继《捡来的瓷器史》《纹饰之美》《制瓷笔记》出版之后,新近又推出一本讲述陶瓷之美的力作——《古瓷之光》。该书从瓷器诞生的先秦开始,以各朝代的传承顺序为基准,甄选77组具有中国传统特色的瓷器,将陶瓷艺术史与璨若星河的中华文明相碰撞的每一个精彩瞬间真实记录,为读者深入浅出地阐述了一部中国传统陶瓷艺术美学史,让人们能够领略陶瓷无限丰富之美。
在这77组瓷器中,作者从其造型之美、绘画(装饰)之美、材质之美以及工艺之美、生活之美等方面入手,以不同的侧面代表展现了中国陶瓷惊人而无穷的魅力。正如作者在序言中所言,本书将试图阐明这些美是如何产生的,要如何欣赏,又是如何与古人的生活发生具体联系的。
中国古代有种装酒用的器具,名为“玉壶春”,光是名字就给人一种高贵典雅的感觉。中国人形容一件器物美好的时光,总喜欢用“玉”这个字。从古至今,玉在中国人心中一直享有崇高的地位。我们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在这里,这个玉指的不光是质地,也是一种感觉。
元代是中国陶瓷制造的一个分水岭。这一时期,出现了大量以青花瓷为代表的工艺精湛的陶瓷艺术品,俗称“元青花”。但也不光是青花制品,比如书中提到的一件元代龙泉褐彩玉壶春瓶,光这个名称就很有诗情画意的调调,是不是瞬间让人想到王昌龄的名句“一片冰心在玉壶?”有学者考证,这个玉壶未必就是玉质酒壶,很可能说的是温润如玉的瓷壶。
书中这件褐彩玉壶春瓶造型鼓腹削肩,长颈直口,线条流畅,望之给人以端庄秀美、典雅丰润之感。玲珑的线条更让人感受到玉的纯美和春的韵味。通体全部由曲线构成,无一直线。欣赏此瓶时首先被满饱稳重的腹部吸引,然后随着曲线的韵律和节奏自下而上,经修长的颈部升华至完美的口部,回旋入瓶……
此外,始于唐代,盛与宋代的“宝瓶”——梅瓶不应被遗忘。宋代时,许多贵族人家嫁女都会陪送一对梅瓶,以此祝福女儿今后的日子和和美美。近代许之衡在《饮流斋说瓷》一书中详细描述了梅瓶的形制、特征及名称由来:"梅瓶口细而颈短,肩极宽博,至胫稍狭,抵于足微丰,口径之小仅与梅之瘦骨相称,故名梅瓶。"关于梅瓶的用途,磁州窑白地黑花梅瓶器腹有“清沽美酒”与“醉乡酒海”的诗句。所以说,梅瓶既可以作为酒器,又是一件令人爱不释手的观赏品。因此,这类器具多制作精美且实用。
我们再来看书中这件明永乐年间烧制的甜白釉刻花缠枝莲纹梅瓶。不同于贵族人家给女儿做嫁妆的那种通体富贵的梅瓶,这是一种寡淡素朴到几乎被历史遗忘的颜色。在整个明代瓷器史上,它是个异类。但造型上却如出一辙,无甚差别。
如图所示,这件梅瓶的造型为小口、短颈、丰肩,肩以下逐渐收敛,虽然不同年代不同地区烧制的梅瓶造型上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具有一种刚劲挺拔且雍容大度的美感。大肚能容,通俗点来说,这种造型即民间百姓所谓的“肚大脖细”。雍容而又不乏质朴。
当我们在景德镇历代瓷器中流连忘返,从中可以看到宋人所体现出的优雅秀美的艺术风格,追求轻松灵动的美感。从造型到纹饰,抒情而写意,图案流动率意,富于韵律。岁多为单色釉,但其色泽恬美自然,柔和纯净,是古人尚玉,在瓷器制作上的反映。宋瓷之美,虽未唐代之恢宏气势,但优美高雅则过之,清丽潇洒而不失挺秀,是不饰粉黛,洗尽铅华的自然之美。
元人在瓷器上则表现出了厚重和简洁,造型概括洗练,挺拔舒畅。绘制在青花瓷上的图案,笔意纵横,酣畅淋漓,人物精美,气宇昂轩,无论龙凤麒麟,花草走兽,皆神采飞扬,极具气势,去掉了宋人的飘逸优雅而代之以浑厚质朴,饱满结实的艺术效果。
当瓷器进入明清,御窑厂烧制的造型规整端庄、雍容肃穆,工艺严格考究,图案缜密繁华。一改元人的旷达单纯而更为谨严工致,娇艳亮丽。无论在造型、纹饰和釉色上,其表现手法较之前人的含蓄委婉,写意清纯,而更为明确具体,丰富细致。色彩强烈而醒目。其彩瓷,虽浓妆艳抹而不失庄重;其青花,虽色调清朗而不失富丽,是花团锦簇,异彩纷呈的华贵之美。
纵观中国陶瓷艺术的历程,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变迁,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工艺水准和艺术追求,反映出各时代不同的艺术品味。“秋毛冬骨,夏阴春英”,每个时代,每一位瓷器艺人都留下了他们心血的结晶,是留给我们的丰厚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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