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1914年春,第一次见先生。
那日家中来客,我同妹妹嬉笑着躲在厚重的布帘后悄望,那人身姿挺拔如松,言行如沐春风。我正想看清那人的样貌,抬头间却正撞入一双温柔含笑的黑眸。我心中顿时慌乱。
那一晚,我握着先生离去时递于我的莲蓬 ,梦里,我陷入温柔的又黑不见底的漩涡。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即使是无尽的等待。
不久,先生前往英国留学,后为父守孝,再后来,奉命北上。
那时,我便日日坐于西窗下,看春日落英缤纷,夏日繁叶剪碎光影,秋日里家中阿姨扫不尽的金黄,冬日里腊梅幽香。
终于等来了先生,等来了三年的时光,等来了我此生最美的光景。先生长我七岁,爱我敬我,倾心护我。先生面容肃然,却常常一团孩子气。春日出行,南溪摸鱼,莲池摘蓬,院中戏猫,我们常将淤泥抹对方一脸,也曾趁园中无人烤几尾肥美的红鲤。若平日不出庭院,亭下必定摆着我爱吃的糕点,我们相偎在秋千上,读着心爱的报刊。
如今想来,曾经平常的日复一日,竟好似大梦一场。
一日,先生接到电报,匆匆离去,我忧心不已,日日呆坐于窗前,心神不知归何处。
一日夜里,我恍惚醒来,便是在先生怀中,先生低语笑道:总算,还来得及安置你。我悲恸不能自己,良久却只闻一声叹息。
我等着先生,却只等到一件血衣。连只言片语都没有,那个人,深深在我心里,却只好似在梦里出现过。
我大病一场,母亲在我身边忙碌,我不语不食。
窗外,漫天尽是缤纷落英,竟是美如仙境。
远处,依稀听到卖报小童亢奋的高喊声,我缓缓闭眼。
先生,你可过了那奈河桥?不知我这身子,是否能赶得上?
繁华落尽,不过轮回一场。但求来世,你我可细数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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