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园子》

       

楼下路台的拐角处，一块二平米多的空场，几年前就变成了母亲的私人菜地。老旧的小区、二十多我直接说。殿前自己手机自带的功能是自带的功能。年的家属楼，楼前楼后、路台左右、檐下墙根，但凡不碍事的闲地空场都变成了院子阿姨、大妈们各自的菜园子。母亲每天与院子里的阿姨晨练时都要看看各自的菜园子，再相互看看别人的菜园子。相互又夸赞着对方，相互又交流着种菜经验。

      说是菜园子，其实都是各自用各式各样的泡沫箱、塑料箱、花盆摆放在一起种上韭菜、辣椒、青菜等各自喜爱的蔬菜。种菜的阿姨们都是前半生为农、后半生进城六七十岁的老人。以前在农村有过种植经验，又曾热爱眷恋土地的人。施肥浇水 拔草松土，每天都在幸福的期盼中等待收获，种菜享受快乐的过程已远远大于收获的结果。

      春分刚过母亲便在家里开始了蔬菜育苗工作，育苗的种子都是上一年自家蔬菜母亲预留的种子。绝非现在大田里的蔬菜、农作物不能自己留种，年年种地必须重买商品种子。母亲育苗床的载体多是一次性纸杯、一次性饭盒。育的苗多是辣椒、茄子、藤蔓瓜类，下好种子的纸杯、饭盒，母亲整齐的摆放在向阳的窗台内。温暖的阳光、潮湿的土壤，六七天时间那种子就会偷偷的顶破泥土，戴着绿帽探出脑袋窥探这个陌生的世界。其后那些刚出土的幼苗就在母亲的关怀呵护下愉快的成长。

      过了清明，天气渐暖、再无寒流，母亲育的辣椒苗也长过了一咋，瓜秧也大如手掌。母亲便开始着手将秧苗移栽到属于她的那片菜园里。刚移栽的秧苗就怕晴天正午的阳光，母亲就用旧报纸给每个花盆，或者箱子里的秧苗做一件遮阳的衣裳。过了三五日那秧苗缓过了阳适应了新土壤，便开始蹭蹭蹭的生长。母亲隔三差五浇水施肥，那菜苗十天半个月就变了模样。

      一日上午，母亲将一把洗净的韭菜放在案板上。我笑着说母亲：你买韭菜也不买好韭菜，那韭菜细如毛发买它能干啥？母亲笑答：那是我楼下种的韭菜。我说这么小的韭菜你急着割它干啥？等长大了再割也不迟。母亲笑说：头茬韭菜长不大，再长就老了。那天中午母亲用自己栽种的头茬韭菜做了韭菜盒子，那韭菜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绿色环保无公害蔬菜，做的韭菜盒子吃着真嫩真香。望着我与父亲吃韭菜盒子的模样，母亲徜徉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去年九月的初上 ，我带父母自驾开车去东北旅行。临出行的早上，母亲给她菜园子的蔬菜统一浇了最后一遍水。望着那一株株挂满青椒、一盆盆韭菜翠绿，一个冬瓜居然长到了碗口那么大。母亲专注的望着、爱抚的摸着她园子里的那种蔬菜，还有点恋恋不舍。临行之时，母亲还特意给院子几个关系要好阿姨嘱咐叮咛，按时帮她给菜施肥浇水。旅行的途中，母亲也不忘多次电话远程询问菜的长势情况。要好的阿姨则一一汇报，母亲则认真听讲。那次自驾旅行去了二十二天，回来时已临近国庆。母亲菜园子的韭菜已长到一尺高，满树挂着一扎长的红辣椒 ，那颗碗大的冬瓜已长成牛头大的老冬瓜。母亲将那冬瓜摘下来切成六份，分别送给院子帮她照看菜园子，浇水施肥的几个阿姨，共同分享劳动成果。红辣椒用细线绑起来挂在窗外风干，母亲做饭炒菜时若有需要，便欣喜欢快地随手摘上一二只自种的辣椒，这一串干辣椒居然吃了大半年。也不知是母亲不忍食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那一串红辣椒挂在窗外可爱吉祥，总之母亲是喜欢她那一串挂在窗外火红的辣椒。

      记得早在2011年，我在市区北郊的开心农场租了一分田开始种菜。母亲听我说一分地一年的租金900元，加上肥料、种子、菜苗等生产物资一年下来就是1500多元，还不算每次开车往返30公里的车马费用。母亲责怪我说：你一天花钱大手大脚，咱村上租一亩地一年才300元，咱好多亲戚地都闲着，你爱种地给你二亩地你种去。一分田说是一分地，其实是加上道路才有60多平米。虽说只有50多平米的一块地，但头年租地种菜还是费了心思下了苦工。翻地平整、土疙瘩打碎拍面，把50多平米的地等分成16块。细梁子打好、底肥上饱，开春便撒下小青菜、香菜、油麦菜等等菜种。清明过后头茬小青菜喜获收割，母亲见我种菜初见成果，我种的菜不但品相优于市场，而且还是真真正正绿色环保无公害蔬菜。我常带着自种蔬菜回家，母亲已不在反对我工作之外的田园休闲生活。

        母亲在家无事我开车常带母亲去我的菜地体验农耕生活，母亲半生为农对土地再熟悉不过了。收获了一块青菜地，母亲便帮我平整土地准备栽种菜花。母亲拿起钉耙向前一推，双手使劲前手轻提后手下压。向回一拉，后手轻提前手下压。望着母亲那娴熟依旧的手法，母亲似乎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农村，回到她深爱的家乡深爱的土地，母亲的脸上荡漾出微笑和舒心。母亲随我来菜地多了，有时难免就耽误了父亲正常吃饭的时间。父亲在家就谩骂着我和母亲：地还把你没种够，当初我求爷爷告奶奶把你们的户口从农村转到城里，你们却放不下土地，那就把你们的户口再转回农村。到了夏末初秋，一分田里的西红柿、黄瓜、茄子等蔬菜纷纷采摘拿回家里，父亲已无抱怨，时常也随我们一起到一分田里。从2011年一直种菜到2016年，母亲的身体视乎比以前硬朗了许多。

      我不在租地种菜，母亲却没有闲下来，于是楼下就多了一块二三平米母亲的菜园子。二三平米的菜园子为家一年也节约不到五十块钱的菜钱，母亲时常却为这片菜园子受累而忙，母亲活的充实舒坦。有时正在做饭，母亲低头一看家里没有葱了，母亲就咚咚咚的跑下楼，不到三分钟母亲拔了一根葱又上楼回家。炒菜时没有辣椒了，母亲又欢快的像一个孩子，一阵风似的下楼摘一把辣椒上来。

      母亲率先在院子里种菜，已引领起一场种菜运动，一阵持久流行的风。年长的阿姨、大妈纷纷效仿母亲，在楼前楼后、院子空地纷纷圈地种菜。种菜又让母亲和院子的阿姨、大妈，多了一个共同话题的社交平台。种菜已超越了种菜的本意，收获已高于菜的价值。母亲种菜种下的是心情、是喜悦、是期盼、是过程、是收获。

      我和姐曾多次劝说父母，卖了旧房离开这个老旧的小区，父母却一直没有同意。或许父母担心新的小区楼高上下不便，统一绿化不让私人在楼下种菜养花。母亲喜欢楼下的院子以及自己的菜园子，母亲和她的菜一样离不开这老旧的小区；母亲和她的菜一样在这里活的舒心自在随心所欲。

            2020年7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