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多么熟悉的画风,有没有瞬间穿越回中学语文课堂的感觉?是的,这正是我们中学时代都背诵过的千古名篇《岳阳楼记》。
事实上,范仲淹从未亲临岳阳楼,这篇文章只是应好友滕子京之托而作,彼时正值庆历六年,因其主导的“庆历新政”失败,范仲淹被迫远离北宋权力枢纽,被贬到邓州(今河南南阳市邓州)任知州。
全文短短368个字,通过描绘岳阳楼的美景及迁客骚人登楼览景后的不同感受,表达了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胸襟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政治抱负。
范仲淹因此被金圣叹赞曰:“一肚皮圣贤心地,圣贤学问,发而为才子文章。”
翻开长篇历史小说《范仲淹》,且看郭宝平老师将范仲淹与千古流芳的名篇《岳阳楼记》的故事为您娓娓道来……
小说伊始,范仲淹还只是一位随母改嫁长山朱氏、一文不名的年轻士子,母亲谢氏在初嫁其生父姑苏范氏时就是继室,更遑论丧夫后携子改嫁。
继父虽进士出身,然性高洁,并不似其他同僚那般汲汲营营,最高官职也只做到辖下数万人的九品县令,与原配夫人育有三子一女,续娶谢氏后又添一子,加上此时尚不知身世、名为朱说的范仲淹,一家八口人的开支几乎全靠继父微薄的薪俸支撑,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听母亲的话去读短期且实用的学究科还是拿青春去赌一场漫长而并无把握的进士科?向现实低头还是勇敢地追逐梦想?这是个难题。
纵然整个北宋的风气都是重文抑武,然整个北宋,唯有仁宗执政时期被称为“文人最好的时代。”
“唐宋八大家”中六位宋朝文人皆成名或成长于仁宗朝;十一世纪最伟大的改革家范仲淹推行“庆历新政”,锐意改革,虽九死其犹未悔;铁面无私的开封府尹包拯在这个时代演绎的传奇故事至今仍被后人津津乐道;著名军事将领、“面涅将军”狄青在此登上历史舞台;毕生致力于科学研究、写下《梦溪笔谈》的沈括生于斯长于斯;活字印刷术的发明者毕升在这个时代被世人铭记;更不乏晏殊、梅尧臣、苏舜钦、蔡襄、柳永、韩琦、富弼、文彦博、司马光……这些语文与历史教科书中常见的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科学家、军事家,一个灿如繁星的文人时代因仁宗而成就!
直至进士及第,为继父守完丧期,朱说才终于如愿回归范姓,正式更名为范仲淹,将苦等数年的李三妹迎娶进门。然而,迎接这位大家闺秀的却是侍奉婆母、哺育五个儿女,终日为家计操劳的日子,二十年如一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一日不劳心伤神。
诚然,范仲淹无愧于一个忠君爱国的伟丈夫,他因敢于犯颜直谏著称,一生三起三落,三次皆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而被外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反对太后干政、反对废黜郭后,尤其因仁宗无子而请立皇太弟侄的言论遭仁宗忌惮,却被人误以为是时任宰相的吕夷简嫉贤妒能,借此排除异己。
一个好臣子,未必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在许多人看来,他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完全是建立在牺牲家人幸福的基础之上的。
终其一生,带给其家人的除了提心吊胆的日子、被贬路上的颠沛流离,即便在京城中也是终日要为五斗米折腰。试想,一大家人每顿饭只能有一个荤菜,这该是怎样清奇的画风?
千年以后的21世纪,属于范仲淹的时代,那个文人最好的时代早已渐行渐远,关于他的一切也都已盖棺定论,我们怀念的,也许只是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时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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