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母爱一直都是被人们吟咏不绝的主题,那些描写母亲的诗词华章俯拾皆是,感人至深。但是相比较而言,表现父爱的诗词却不多。尤其是在那个“父为子纲”的时代,父亲的爱常常被深藏在内心深处,很少表露出来。虽然如此,但是父亲爱子女的拳拳之心并不比母亲少。
又是一年父亲节到了。我又在想念我的父亲,这是他走后的第四个父亲节了。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叫爸爸还不是叫“爸爸”,而是叫“邻舍”。我很好奇,我家三兄弟都很好奇,先后问过父亲很多次为什么,为什么同学家叫“爸爸”,我们家却叫“邻舍”?直到我快上初中的时候,我们三兄弟才联合起来要求不叫“邻舍”,以后改口叫“爸爸”。父亲同意了,当时我们很高兴,但还不习惯,闹了个笑话。父亲同意改口叫“爸爸”了,兄弟三个兴奋的跳了起来,然后你追我赶开始打闹,打来打去,我打不过,想告诉父亲说他们欺负我,就大声喊道:“爸爸,邻舍打我啦!”。
至于为什么父亲要我们叫他“邻舍”,小时候的我一直没明白。只是听说是有句古话传下来说“孩子叫疏一点比较好养”,还听说是算命先生教父亲要让孩子叫疏远一点,可是叫疏远一点,不叫“爸爸”要叫什么好呢?父亲想了想,就叫“邻舍”吧,土话里常用的,就是“邻居”的意思。父亲这样做,其实是想以邻居的角度看待教育孩子的问题。与我们现在提到的“易子而教”理论上不谋而合。「公孙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孟子曰:“势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矣。‘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则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则恶矣。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 (摘自《孟子(离娄)》)」。引用这段话,我想说,父亲很听古圣先贤的话。换句土话说,父亲是很古版的人。
为了孩子,父亲很用心,也很严格。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弟弟去割草,把人家田埂上绿茵茵的豆苗给砍了,他们到我家找我算账,我爸听他们说完,马上去拿来箩绳,要把我和弟弟绑起来打。经过邻里的百般劝阻,就命我和弟弟去捡瓦片回来,砸碎了跪在上面。要求跪直立,态度端正地向人家道歉。没有叫站起来,就不允许起来,不好好思过就晚饭也没得吃。我们一直跪了几个小时,碎瓦片都快陷到肉里了。从此再也不敢毁人庄稼了,真的是“铭心刻骨”的记住了。
父亲的话不多,但句句铿锵有力,小时候只要爸爸哼一声,我们就不敢乱动。当然,这是在我们犯错的时候。更多时候,父亲是和蔼可亲的。弟弟还时常会在爸爸面前撒娇,总能拿到糖或者是别的吃的。
在我印象中,父亲力大无穷。记得小时候去外婆家,要趟过一条河,刚好那些天下了很大的雨,河水很满。看到那大水,我们都不敢过河,爸爸就把哥哥背在背上,左手抱着弟弟,右手抱着我,直接一步步趟过河去了。那河水混浊、湍急,河床也很滑,一个人走也难,何况带着三个都十多岁的孩子,一次性走过。在我当时看来,简直就是神了!父亲还可以双手撑开,让我和弟弟在两边荡秋千。我是多么怀念那健壮的身躯,那拥有健康体魄的父亲啊!
然而,在我大学毕业那年,父亲却被检查出肝癌晚期,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可思议,让所有认识他的人诧异。哥哥带着父亲四处奔走,复查复查再复查,仍然是确诊为肝癌晚期。然后又带着父亲遍访名医,用尽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法,仍旧没有疗效。最后在南昌振山寺疗养,我辞职前往照顾。看父亲在大病中的样子,完全难以置信,往日健壮的父亲,现在连走路都要人搀扶。还有那病痛时的状态,痛苦不堪。看得我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常在佛前祈祷,愿父亲能够康复。也是在那段时间,我才了解到,佛法是真正的教育。教人去除无明,回归自性本心。父亲也在佛法中熏陶,慢慢认识了佛法,病苦得以缓解。在佛来上师的引导下,皈依我佛,并赐法名“道成”。师父传授偈诵:“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惭悔”。临命终时,父亲得以领悟人生的真谛,也算不枉此生了。
父亲这一生,可以说是:
勤勤恳恳做事,实实在在为人。
认认真真教子,正正直直待人。
遇人不卑也不亢,不记冤仇不忘恩。
脚踏实地过一生,虔心向佛道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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