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

红衣是最大的那个镇子里最小的那个咖啡馆里的老板。

红衣的咖啡馆里什么都有。有收藏的值钱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到处扔着。有已经绝版的书籍，破破的。有不知道从哪里寄过来的各种各样的明信片。有各种各样的客人留下的合影。还有阿猫阿狗，除了睡觉就是打架。还有鲜花和野草……

红衣的咖啡馆本来就小，经过她随心的安排，更小了。幸亏红衣对灯饰没存偏见，店里昏黄温暖的灯光诱惑着人们心甘情愿在这里沉沦度日。

都说红衣的咖啡馆里少一个男主人。

红衣笑笑。依旧每天照顾她的阿猫阿狗，花花草草，哦对了，还有来这里沉沦的男男女女。

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红衣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手托着腮，看着火红的晚霞入了神。霞光映在红衣的半边脸上，泛着红光。似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见着了心上人时羞红了的脸。

他刚好路过红衣的咖啡馆刚好看到了沐浴在霞光里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的红衣。他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一眼万年是什么感觉了。

此后他日日过来。不喝咖啡，不说话。只陪红衣一起伺候花花草草和阿猫阿狗。红衣还得照顾男男女女，他此时就看红衣照顾男男女女。红衣在哪里，他的目光就在哪里。

有人说，红衣的咖啡馆里要有男主人了。

红衣笑笑。依旧是一个火云染了半边天的傍晚，炊烟袅袅，红衣和他一起在门口的小石桌旁准备晚饭。

他想留下来陪红衣生活。红衣同意了。

三年里，他同红衣看日出日落，看繁星孤月，看夏花冬雪，也看男男女女来来往往。

有人说，红衣不一样了。她眼睛里住着温柔。

三年后，他开始外出。一次两次。一日两日。红衣在门口目送他离开，在门口迎接他回来。

有人说，他不知来处，要红衣问问清楚。

红衣笑笑。依旧如故。不闻不问。

那次他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不平，有人安慰。红衣笑笑。在一个傍晚把一个沉甸甸的红色盒子埋在了门口的树底下。

此后，红衣依旧日日照顾她的花花草草，阿猫阿狗，男男女女。仿佛他的出现是一场梦境。无人再提，无人再问。

有人说，红衣又跟以前一样了。她眼睛里下着雪。

有人曾问，为何不要求他留下。

红衣笑笑，他想离开。

那人追问，不问问他从何而来，为何弃你而去。

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