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瓢泼大雨冲刷着被烤焦的树干，被夷平的住宅，最后汇成一道道小溪蜿蜒在焦黑的小丘之间。撑起废墟的残垣，我孤独的伫立着，只听到自己颤抖地呢喃着:“妈妈，哥哥...”，雨水毫不留情地将我埋没。
1.
我猛的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依旧是覆盖着淡淡黄色的天空，我揩了一下额头的汗，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我抓起水囊深深地饮了一大口，余光却瞥到身旁抓着我包裹的老者。
老者衣衫褴褛，尘头垢面，眸子如天空一般，有挥之不去的尘埃。
见我发觉，老者迟疑了一会儿，脸上的皱纹却如刀割般的陷了进去。
我劈手夺过包裹，老者没有发狂，只是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太厚重，像大地压在我心上。
我想了想，拿出吃剩的半块无酵饼扔了过去。
老者没有接，他用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良久，说到:“奇怪的人。”
我嘴角咧了咧:“彼此彼此。”
我盘腿坐下:“这里被轰成这个样子，我以为不会有别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走。”
老者啃了几口饼，提起我的水囊，向我晃了晃，然后啜饮了几口，闷声说到:“哪里活，没有区别，这里至少是我的故乡。”
他啃着无酵饼，注视着远方，除了黄沙和大大小小的坑洞以外一无所有的远方。
“你呢？你可不是本地人。”老人也一屁股坐下。
“我是个旅行者。”我回答，“什么？”老人眉头皱起，“我去各个地方，看人，看事。”我解释了一下。
老人以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我，“乖乖，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吗？”他很吃惊，这应该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不可思议的笑话了吧，我猜想。
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老者再次以深邃的眼睛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了一番，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对我嗤之以鼻，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这样你会疯的，或者说.....”老者顿了顿“我已经疯了。”我抬头仰望天空，梦呓般地说道。
我收拾包裹，整理装束，转身对老者说:“祝你好运。”
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沙尘中。
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大地，灰蒙蒙的人，灰蒙蒙的世界。
2.
我试了试绳子，还算牢固，便调了下位置，离开悬崖，一点一点的下坠。下降十多米后，出现了预期的山洞。
我将残余的食物埋藏在山洞的角落里，这里，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人可以到达。在地上，即使埋地十尺，就算没有被人发现，也会被动物刨出来 。
我又吃力地爬上悬崖，收起绳子，可以到村庄了，几个月来的第一个村庄。
离村口还有半里距离时，我注意到有几个身影在蠕动着，他们在扭打。
很快，我看清了局势，几个瘦骨如柴的孩子在吃力地压制着彼此，同时将手伸向地上一个沾满泥沙的黑糊糊的东西。
食物，这种争夺我已习以为常。
我没有办法资助他们粮食。
我想了想，走了过去，拾起黑块，吃了下去，味道真恶心。
几个孩子停止了争执，用他们亮晶晶的黑眼睛默默地看着我，其中一个孩子则是丧气地坐在地上 ，露出了凄凉的神色，看来这是他的。
孩子的表情看得我难受，我想起十二年前，我也是如此的无助、痛苦。
但是我没有停止脚步，我直直的走入村子。
干枯，破旧，是对这村子的描述，这村子也没有多少生气了。
我眼前的，依旧是灰色。
我感受到暗中眼睛的窥探，不友好的视线在打量着我，我似乎，变成猎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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