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绿茵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大早,青石板路上喊大爷声此起彼伏,男人拖着三轮车沿街叫卖:“包子,馒头,大馅蒸饺,一元一个嘞。”
林墨从床上爬起来,几步走到窗口,冲楼下喊着:“大爷,三个包子。”然后熟练扔下一个竹篮,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三元。
“臭小子,我是你亲二大爷!”男人麻利往竹篮里放了四个包子。
林墨傻笑着往回收麻绳,竹篮很快上到二楼。“二大爷,包子多一个。”
“亲戚福利,早点吃完早点上学。”男人拖着三轮车,简单吩咐。
林墨咬了一口大包子,嘟嘟囔囔:“我都毕业多久了,上哪儿上学呀?”
吃完一个大肉包,林墨躺回被窝,继续补觉,自从大学毕业,自己一直赋闲在家。大学生毕业即失业,老家工作机会不多,林墨被迫啃老了。
日上三竿,阳光撒在林墨身上,忘记关窗帘又紫外线过敏,她胳膊上起满小疹子,痒得心烦意乱。
“老二,默默取完早餐你怎么没提醒她拉窗帘?”林家奶奶在家族群里宣泄不满。
很快林墨小姑就跳出来:“默默多大了,自己过敏心里没数吗?您这是溺爱,这么下去,默默没工作嫁不出去,你还能陪她一辈子吗?”
小姑一阵输出之后,家族群里静悄悄,家里只有小姑敢这么和林奶奶讲话。
酝酿了一会儿,林奶奶开口:“今年养老保险你三哥就不替你交了,默默没工作嫁不出去需要钱地方多,你不老不小自己打拼吧。”重点咬字在没工作,嫁不出去。
显然老太太不乐意听孙女坏话,小姑想着三哥三嫂一直给自己交社保,也觉得自己话不好听,认怂了。:“妈,我口无遮拦,默默别怪小姑好不好?”
林墨发了个表情包,表示不介意。“介意也不能说呀,小姑可以口无遮拦,自己却不能顶撞长辈,一大家人看着呢!”
放下手机,林墨闪进卫生间,简单冲凉,她给自己找了个兼职在小学门口发传单,四小时五十元钱,在小城里足够解决伙食费。
戴上遮阳帽,穿上防晒衣,林墨背着帆布袋冲出家门。
小学生们被父母送到学校,一个个都是家中宝,娇生惯养,身后家长帮忙拎书包、拿早餐,林墨笑着把传单递给路过家长。
一位老阿姨,牵着孙子小手,指着林墨:“好好学习考大学,要不就得和这个姐姐一样,只能干体力活,过苦日子。”
小朋友看向林墨满眼怜悯:“姐姐,你饿吗?”一边说还一边递上一个咬过几口的土豆丝卷饼。
林墨彻底沉默,不知道该先说自己不饿还是先表明自己大学本科学历。
老阿姨扯过小朋友,“吃的东西不能浪费。”然后一脸高高在上地把小朋友送进校门。
林墨无语望苍天,感慨兼职这点工资是不是还包含被羞辱。
她结束兼职坐上公交车,直奔图书馆,公立图书馆不收费环境好,林墨选了一本悬疑小说,窝在自习室一角,享受阅读时间。直到图书管理员敲她眼前桌子,林墨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图书馆要闭馆了。
依依不舍离开图书馆,林墨扫了辆共享单车,想一路骑回家,没到半路就饿得胃痉挛,疼痛难忍之下直接骑到附近诊所。
林墨算是老病号,诊所返聘老大夫几乎是看着她长大,每个月林墨至少都会来报道一次。
“刘爷爷,我忘吃饭了,胃疼。”林墨捂着肚子,疼得直不起腰。
老大夫看了一眼门口共享单车,心里暗自感慨:“都疼这样了孩子还舍不得打个出租车,明早下棋得和默默爷爷提提,老三那么大饭店开着,怎么让孩子抠成这样。”
林墨坐在输液室,庆幸年轻小护士一针扎进血管,每次输液都像渡劫,小时候林墨肉嘟嘟,血管不好找,每次输液都得挨几针,都有阴影了。
老大夫趁没有患者,从抽屉里取出几块巧克力,慢悠悠递给林墨。
“默默,晚上让你妈妈熬点粥,吃清淡一点儿。”
林墨单手撕下巧克力纸,把巧克力扔进嘴里,甜味在唇齿间爆开,好吃到眯起眼睛。
老大夫脑补出林墨平时连巧克力都舍不得吃,然后喊护士把抽屉里巧克力都拿出来给林墨。
林墨手足无措,巧克力是刘爷爷儿子从国外寄回来的,老人家宝贝一样,突然这么大方,总有点奇怪。
林墨摇着没打针那只手拒绝:“刘爷爷一块就够了,好吃的也不能吃太多。”
老大夫更心疼了,自己孙女和林墨差不多大,但住在国外,一年见不上几回,他多少有点移情。
“你爸爸妈妈怎么想的?大人赚钱还让孩子受苦,简直不配为人父母!”
老大夫把自己说激动了,也不等明早了,直接打给林墨爷爷,倾诉满腔不满。
林墨才知道自己在刘爷爷这里是那么可怜,她以前被绑架过,为了低调,衣食住行林墨父母都给她控制在比一般人低一点儿。
林墨爷爷被老伙计数落一顿,也满腹怨气,孙女那一身身运动服,连个像样首饰都没有,鞋子一穿就两三年,要不是脚长大了估计能穿到露脚趾。
老爷子愤怒了,电话里把林墨爸爸一顿臭骂,彼时林墨爸爸正和合作伙伴谈饭店连锁运营方案,工作没结束,也只能按老父亲意愿亲自接闺女回家。
林墨爸爸到诊所,又被老大夫教育半天,都是相熟长辈,林墨爸爸只能应和着,没有一点儿成功商人地傲慢。
“刘爷爷,我们该回家了。”林墨还有点虚弱。
“刘叔,那我带默默回去了。”林墨爸爸冲闺女点头,感谢她解救自己。
人老了话多,老大夫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但林墨爸爸态度恭敬。老大夫在心里夸了一句“是个好孩子,只有这样人品才能把生意做好。”
林墨爸爸仔细端详女儿衣着,运动裤防晒衣,大大遮阳帽,如果再带个口罩,拎上小刀,就能完美混迹在挖野菜老太太们中间。
“爸爸,是不是做错了,把你养得太节俭了?”林墨爸爸产生严重自我怀疑。
“没有的事,这样挺好的。”林墨对父亲露出真挚笑容。
“你要不要来店里工作?”
“我要不要再念个研究生?”
沉默半晌,父女俩几乎同时开口。
“我对做生意没兴趣,也不是特别喜欢学习,就不知道该做什么,有点迷茫。”林墨看着窗外熟悉景色,心里不太舒服。
林墨爸爸小心建议:“要不你开始写作?不赚钱也没关系,爸爸养你。”
林墨脸色苍白,不再言语。
时间倒回八年前,那时候林墨高一。
炎热夏天里蝉鸣不歇,林墨穿着肥大校服,脚上蹬着白球鞋,下课铃声一响,她冲出教室,准备去学校食堂喝个冰镇可乐。
食堂人挤人,排到林墨,可乐只剩常温,她不甘心央求阿姨再给她找找,冰柜里有没有漏网之鱼。
有一个高瘦男孩折回来,把手里冰镇可乐递给林墨。顺手抽走林墨手里常温可乐。
男孩名叫齐宣,也算是学校里比较特别那种人。他不是最帅的,也不是成绩最好的,但他文章写得好,有一本畅销书傍身,也算是风云人物。
林墨第一时间拧开冰可乐,几口碳酸饮料下肚,感觉活力回来了。
至于齐宣,林墨觉得还是冰可乐更有吸引力。
从此后每当上午间食,齐宣都拎着冰可乐在食堂门口等林墨过来。
一来二去,两个高中生有了淡淡情愫,纯纯地爱慕对方。
齐宣自己管理稿费,他收入不菲,给林墨买了不少礼物,包括一条项链,镶嵌着粉色碎钻。对于高中生,算是奢侈品。
林墨妈妈给女儿收拾房间时看见项链,她一眼看出这不是高中生消费范畴,尤其他们这座小城里,工资普遍偏低。
林墨爸爸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一个臭小子想用钱和礼物勾引自己女儿,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于是林爸开着豪车接女儿上学,林墨是富二代这事在同学间传开,也引来一些不怀好意。
那天晚上林爸带着林妈去应酬,下晚自习,林墨好不容易能自己回家,齐宣跟在她身边,路灯下两道影子拉长纠缠在一起,少年的吻是轻轻碰触唇瓣。
唯美不过一分钟,林墨后颈一阵顿疼,她晕过去前看见齐宣被人扯住衣领。
醒来在一处废弃工厂,爷爷以前是厂里领导,林墨很小就在厂里玩耍,这个地方离自己家也就五公里。
看到旁边齐宣被困得结结实实,放倒在地上。还一直关注自己,林墨突然心安。
她开玩笑地说:“咱俩也算共患难了。”
齐宣愣了一下,惨白面容里也带上一丝笑容。
“你知道你文章写得好吗?很有灵气。”齐宣开了个话题。
“你说考试作文吗?”林墨发问。
“对呀,等咱俩回去我教你写小说,很赚钱。”说完齐宣想起林爸爸的豪车,再次开口:“可能不如你爸赚得多,但可以温饱。”
“好呀,到时候就写你用冰可乐刻意吸引我。”林墨开着玩笑,脖颈特别疼,她强忍着故作轻松。
“我手机有定位,不急,一会儿就有人找过来了。”林墨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我操,有钱人真会玩,还他妈定位。我去弄死那个丫头。”
原来空荡厂房里还有劫匪,林墨和齐宣都噤声了。
一个人脚步匆匆走到林墨身边,手起刀落,没有想象中疼痛,齐宣整个人覆在林墨身上,代替她挨了一刀又一刀。直到劫匪发泄差不多,逃离现场。
疼痛让齐宣挣扎蠕动,感觉身上麻绳越来越紧,他意识模糊,在林墨耳边重复六个数字,林墨书包里有齐宣给的银行卡,那六个数字齐宣之前就说过好多次。
“默默,这是给你的聘礼。”齐宣睫毛又长又密,带着少年特有的羞涩,“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就结婚。”几天前,齐宣还在表达心意。
眼下,林墨感受到齐宣生命在流逝,黑暗里,贴着她胸口的心跳渐渐停止,林墨放声大哭,生离死别在这个年纪格外痛苦。
家人警察找到这里,绑匪离开好一会儿了,明显这两个人不够专业,厂房里留下很多脚印,可就是这样两个人让齐宣离开了。
绑票,杀人,高中生作家殒命,在这座小城喧嚣很长一段时间。
林墨休学了,她躲在房间里小半年,直到有一天,像是幡然醒悟,林墨早早等在餐桌前,照常吃饭,复习功课,还提出换个环境继续上学。
林爸林妈确认好多遍女儿恢复正常,激动得够呛,林妈马上约了医美,准备把自己下垂的眼袋处理一下。
经过这件事,林墨父母极尽低调,别说首饰,连校服都恨不得林墨穿旧的。
林墨专门定做一个木质小盒子,里面只有那条项链和那张银行卡,无论临市高中还是省会大学,林墨始终带在身边。
在临市读高中时,林墨老师拿着她的作文找到林墨妈妈,硬是把林墨分在文科,并预测这个孩子以后必定能靠写作出头。
林墨妈妈很无奈,有天分是好事,只是齐宣那孩子,默默写作会不会更难过。
回归当下,林爸看女儿沉默,知道她是想起齐宣那孩子,也不敢再言语,只专心开车。
没过几天,林墨照例防晒衫,遮阳帽,坐上公交去兼职,沿途风景熟悉亲切,她想就这样一辈子呆在家乡也挺好,正沉醉时一道身影挡在她眼前。
“林墨,是林墨吗?”男人声音微微颤抖。
林墨抬头一看,是郭乐,齐宣发小,一瞬间挣扎,很多画面涌进脑海,林墨受不住一般呼吸急促,郭乐显然也明白自己刺激到她。
“宣哥,你看,你的姑娘还记得你。”郭乐眼角微红,心中暗道。
林墨渐渐适应过来,扯出真挚笑容。
“乐哥,你也留在老家了?”
“之前在京市,现在父母身体不好,回来看看,或许就留下了。”郭乐回答。
短暂沉默,林墨看见兼职地方快到了,快速互加微信,林墨挥挥手,快步下车。
递传单是个重复性动作,林墨头脑放空,一个小孩子噔噔跑到林墨身侧。
“姐姐,你饿吗?”小男孩举起一块完整馅饼。是前几天遇见那个小学生。
看见小学生眼睛亮晶晶,一脸期待。林墨蹲下来咬了一口馅饼,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果递给他。
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老阿姨冲过来,打落她的手,扯着嗓子喊:“看看这个女人多不要脸,抢小孩早饭,你们发传单没人管是吗?”老阿姨往地上一坐,甚至嚎起来:“贱货不学好,没本事,一个破发传单的下贱货色,还勾搭我乖孙,老天爷唉呦哟!”
发传单,下贱,勾搭小朋友,饶是现在人见多识广,也都需要诧异一会儿。
“发传单哪下贱了?靠自己辛苦赚钱都应该被尊重。”一位老者从学校里走出来,身边还围着几个学校保安。
“辛校长,您过来了。”门口值班女老师像是找到主心骨,走过去要搀扶老阿姨,让她赶紧起来。
没想到老阿姨不仅没顺势起来,还继续开口:“辛校长,你给孩子们好好说说学习多重要,不好好学习,就得发传单,风吹日晒,他们就是社会反面教材!”
气得老校长指着派单员里几个年轻人,对老阿姨说:“你看看这几个孩子,都是大学生假期在勤工俭学,工作没有贵贱,学历也不能用来判断一个人。”辛校长叹口气,继续说:“你应该跟这个中年妇女道歉。”
林墨本来非常感动,辛校长还是数学老师时自己就是他学生,但“中年妇女”有些伤人。
林墨扒开口罩,摘下帽子,“辛老师,我是您学生,林墨,15年毕业生。”
辛校长才发现这是个年轻女孩,仔细端详一会儿,“默默,我们当年全市奥数第一名,后来听你爷爷说你高中选文科,我还觉得很遗憾。”
几个送孩子老大爷也纷纷开口,“林老爷子家孙女能抢你一张饼?人家三儿子开连锁饭店都开到省会了。”
“默默别怕,爷爷们看着你长大,是好孩子。”众人七嘴八舌。
老阿姨翻起白眼儿:“有钱装什么蒜,反正一个馅饼三块钱,你赔我十个馅饼!你不赔我就不起来。”
小学生目睹外婆撒泼打滚被围观,好像习以为常,他一直低头找被外婆从林墨手里打落在地那几颗糖。
“为老不尊!”林墨迅速在小摊上买了十张馅饼,感慨着递给老阿姨。
老阿姨接过馅饼,嚣张起身。
好人最憋屈就是不能对坏人做同样坏事,围观群众摇着头散开了,又是好人被欺负的一天。
小学生捡起糖果,问林墨:“姐姐,下次还给我糖吗?”
孩子懵懂天真,但他外婆林墨不敢招惹,“下次见到再说。”林墨心软,不忍心直接拒绝孩子。
小城最大好处就是彼此熟悉,这不早上林墨被欺负,下午家里亲戚群就炸锅了,七嘴八舌要给林墨出气。
林墨奶奶淡淡一句:“你们怎么出气,跟她要一百张馅饼吗?”
群里沉默了,只有小姑自己发言:“一百张馅饼哪够,咱们要一千张。”
刚才群里有多热火朝天,现在就有多沉默,跟人要馅饼明显不行,因为十张馅饼,三十块钱让人道歉,好像又小题大做。老阿姨上岁数了,万一有点基础病,讹上来就不是几十块钱能解决问题。
小姑还在信誓旦旦:“默默,等小姑给你要一千张饼”。
林墨奶奶发声:“你给我老实点儿,家里不缺三十块钱,默默做得对,这事算了”。
奶奶是家里最大,她发话事就定了。
第二天一早买早餐,二大爷又多给一个包子,说是当安慰林墨了。
这几天阴雨连绵,林墨没去兼职,就窝在家里看书,郭乐开始按早中晚汇报自己日常生活,林墨大约明白他想法,可惜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林墨委婉拒绝,郭乐像是听不懂,以好朋友自居,在林墨平淡生活里蹦跶。
中元节,郭乐约林墨去祭拜林宣,林墨捧着一束白菊花,从头到脚一身黑色。
郭乐也一身素色,带着纸钱锡箔元宝和一些卤味,两个人走进墓园,沿着平坦水泥路,上到半山腰,墓碑上林宣永远停在18岁,林墨放下花束,心脏仿佛揪在一起,呼吸急促,眼眶泛红,却没让眼泪落下来,倒是郭乐哭得不能自已,一脸悲伤欲绝。
他弯腰时露出一点内裤边边,是红色。林墨移开视线,怀疑真心祭拜怎么穿红色,可毕竟是内衣,她觉得自己很多疑。
郭乐哭了好一会儿,两人从山坡向下走去,沿途全是来祭拜的人。
郭乐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哭?”
林墨苦涩一笑:“哀莫大于心死,我不会再进入爱情,也不会结婚。你明白吗?”
郭乐愣了一下,反应出林墨也是在拒绝自己。
他垂下头,嘴角不自然抽搐,再抬头,一脸心疼望着林墨:“默默,宣哥做到那些,我也可以。不能让我照顾你吗?”
林墨摇头,干脆拒绝。
郭乐开车,没事人一样,体贴地说:“默默,你可以先睡一会儿,进市区我喊你。”
林墨闭上眼睛,任思绪涣散,不一会儿就发出匀称呼吸,她睡着了。
梦里林宣牵着她,在海边举行婚礼,白色玫瑰布满海滩,甚至不少花瓣随海浪飘向远方。
林墨主动送上香唇,林宣只是轻轻碰触,不肯加深这个吻。
他说:“默默,我会一直守着你,你写一个故事送给我好不好?”
林墨委屈点头,她还在想为什么林宣不肯给她一个热吻。
林宣再次捧起她的脸,轻吻她双眸,突然,林宣像是受到惊吓,大声嘶吼:“默默,醒醒。”
林墨感觉一脚踩空,猛地醒来。
窗外是熟悉街景,离那片旧厂房很近,但离自己家很远。
她从后座推了郭乐一下:“你想干什么?”
郭乐放下平时温和模样,一脸不屑:“宣哥看上你什么了,既然你不想跟我谈感情,就下去陪宣哥呗,左右我们是兄弟,他喜欢你这个人,我喜欢你家境,大差不差。”
林墨无语,这叫大差不差?她扶着额头:“你在京市受刺激了?”
“一群小婊子,二手货,嫌我没房没车!”郭乐恼了。
林墨忍不住从后座暴起,抓着郭乐头发猛砸向挡风玻璃,一下又一下,郭乐很快没了还手能力。
这些年,林爸爸担心女儿再遇危险,给她安排个女师傅,专门教她一些防身术。现在,终于用上了。
林墨摸遍衣兜,自己手机不见了,估计郭乐这厮给收走了,她跳下车,把郭乐从车里拉出来,顺便搜了他身,这个人够狠,他自己手机可能也扔了。
一无所获,自己又不会开车,就算郭乐是真想杀自己,还是应该让他及时就医。
林墨沿着大路往回走,期待遇上好心人,借手机,打120和110。
几辆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肆意张扬。林墨甩甩头,“大不了走回家,反正也不远。”
这时几辆摩托车又从身后折返,老厂房这边治安不好,林墨尽量走路边,还是被截住了。
郭乐捂着头,从其中一辆摩托车后座上下来,看来自己还是手轻了。
郭乐指着林墨,对几个混混说:“废她一条腿我给你们两万。”
几人拎着钢管棍朝林墨走过来,速度极慢,捉弄小动物般享受林墨眼中恐惧。
林墨如坠冰窟,这场面自己只在电影里看过,她真的很害怕。
郭乐得意极了,他口无遮拦:“宣哥不在了,再没人会救你,你就等死吧!”
几个混混听见死更亢奋了,刻意拖着钢管,让坠地那一端摩擦地面,发出声响。
林墨攥紧双手,闭上眼睛。
“你们干什么!”中老年妇女一声嘶吼,打破僵局。
几个老太太打开音响,随着动感节奏,广场舞氛围直接拉满。
其中一个老太太扯住林墨,护在身后。
“曹家小子,等会儿你奶就过来,看她不收拾你!”
声音熟悉,是讹自己馅饼那个小学生他奶奶,有些人,小恶大善,关键时刻,竟然挺身而出。
其他几个老太太也开始在混混中找熟悉面孔,骂声,喊声不绝于耳。
真不能小瞧老年人,当警笛声从不远处传来,林墨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郭乐突然跪下,对着林墨声音哽咽:“默默,饶了我,看在宣哥面子上,别告发我好不好?”
旁边警察看愣了,“这都逮住现场了,她饶你有什么用?我们警察瞎吗?”
林爸爸去派出所接林墨时,林墨正裹着小毯子喝女警给的热奶茶,有几个老民警还记得当年绑架杀人案,其中还有一位林爷爷棋友,他忍不住对林爸一阵批评教育:“赚钱忙是好事,得多关心孩子,这事多危险!”
知道事情始末,林爸爸又去感谢几位老阿姨,自己也一阵后怕,“女儿,不能再有事了!”
看见林爸爸真心道谢,讹诈馅饼那位老阿姨顺势提了一句:“要不你给我们换个好音箱吧,之前那个噪音大。”
林爸爸爽快答应,这是救命之恩。
老阿姨们喜笑颜开,见义勇为,还得了好音箱,这个事估计能聊好几年。
林爸带林墨回家,家族群又炸锅了。
你一句我一句,准备给警察送锦旗,给老阿姨们包红包。特别关注了“馅饼”大姨,二大爷准备大出血,包一年她家孙子早餐。
林墨简单梳洗,躺在床上,回忆关于林宣那个梦,或许自己应该送他一个好故事。
第二天下午,林墨打开木盒子,拿出那张银行卡,去附近银行查了余额。
整整三十万,那应该是林宣全部存款。
“年少时遇见他,自己已经没有遗憾。”林墨不再兼职,她每天带着笔记本电脑,在图书馆里写作。
她写,有一个男孩,在世界尽头等我;她写,他们一起生活在这座小城。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邓丽君美妙歌声响起,这个故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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