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城

First created on Dec.16.2012. All rights reserved.

我还记得春夏之交的某个周末，一个人乘着有轨电车三号线到达西城的终点站。下车之后我诧异了一下：作为终点站平行而设很多铁轨，轨道的右边竟是一片田野。这田野和轨道间还有一排巨大的高树，像极了家里江南公路旁的白杨。我又往前望了望，一个巨大的发电风车矗立在眼前，而风车到我这里，还隔着一个小山坡。山坡上修筑着公路，必然是倾斜的，于是一辆辆小汽车大卡车倾斜着从我眼前呼啸而过，川流不息。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所住的宿舍离郊外是如此之近，而瑞城也真是袖珍到我有点不习惯。

谷歌地图终于在被苹果折腾一阵后重新归来，无聊之下点击卫星图，看看家，看看瑞城。于是我又新奇地发现，从西城延伸出去，在那个山坡和风车之后，还有一片屋舍。在地图上标注的这俨然是一块居民区，周围被田野和草野环抱，仅靠一条公路向血脉一样将它和瑞城主城连接在一起，仿佛一块飞地，选择与瑞城保持若即若离的间隔。

这样的飞地我听慕城的人也说起过，那是慕城北边的一个校区兼研究所驻地，基本依靠一条地铁线和市内沟通。这一路景色还是比较奇幻的，有海绵泡沫形的足球俱乐部的主场，同样的一个大风车，以及一望无际的田野。那里应当是一个独立的城镇，因受着慕村这个大农村的影响而显得附庸，我想那些去那里上学、上班的人，应当认为自己是坐火车去另个城市吧。

这倒和瑞城周围有点相似，比如那个有着“两个字母组成名字”的车厂的所在地狼城。很多受雇于车厂的员工，都住在瑞城，每天靠着火车，去狼城上下班。

这件事起初在我看来略显可笑，因为我的几个在狼城的大学同学，告诉我他们也是如此，每天坐火车去上学，单程得花一个多小时。但当我有次闲来去狼城逛，亲眼见到扎堆的德国人也这么干的时候，我得意起来：原来这个看起来略显落寞的瑞城，却有着一点点的中心地位。

觉得落寞的倒不是我，虽然我深刻的感受到慕村的交通动脉是地铁、而瑞城的是电车。这件事在其他季节倒不是困扰，然而冬天等车的压力就颇大。这里的纬度比慕村又高了一些，这样的季节早上八点天才亮。风雪侵城之时电车也颇受影响，晚点率大概可以和德国铁路一较高下。所以这样的季节里时刻表是没法相信的，若是还要换车，那么自己机灵一点更关键。

那天在电车上遇到同个宿舍区的中国同学，听说我在慕村待过，便问我觉得与之相比瑞城如何。在我眼里瑞城其实挺好，生活、交通都挺方便，绝不因为城市规模不如慕村而物资匮乏。而且这里和慕村一样，我看来都不是个合格的旅游揽胜之地。当然，慕村的名声在外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这或者和人的心气有关。大概一个城市成为生活之地之后，便和游人眼里的印象大相径庭，多了点生活感的自然亲切，少了分好奇心的探索涉猎。所以本地人搞不清本地的旅游景点，搞不清本地的公交车票，也搞不清本地的风味餐厅。

这或者才是我同学里觉得瑞城落寞的出发点。这里不是走马观花的众多风景里的短暂一站，而是日常生活的鸡毛蒜皮，现实的发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