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朋友列表的一个陌生头像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好奇地点开了他/她,没有任何的聊天记录,我再点开了朋友圈,最近的一条已是几个月前,看着这张全家福,我终于想起了他是谁,随即惊讶于他竟早已结婚,甚至孩子都已出生好几个月,而我在这么长时间里却一无所知。
或许我在他眼中亦是如此,若不是偶然发现,根本想不起这位静静躺在列表中的联系人。或许在我与他的联系列表中,仍有许多如此这般生活着的人们,他们在我们不为所知的地方,或成功,或失败,或幸福,或不幸,活着亦或是死亡。如蝼蚁一般,自顾自在这片土地生存,不为人所知,只有在不小心爬到人们的身上才会被注意到。
前台每天都会摆好笑容对人问候的妹妹昨天没来,或许她只是请了一天的假。果不其然,今天她又准时出现在那里,向我热情道着早安。可谁又能想到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又将消失不见,也许她终于还是离开了岗位,这声早安只是她的结束仪式;也许她休了长假去生孩子,在未来某一天早晨以一声熟悉的早安宣告她的人生进入了新一阶段——谁知道呢——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也不会去找到她的所属部门,拼了命只为寻求一个我并不熟悉的人的去向——蝼蚁们爬行的途中,只需一阵风便足以让他们分散。
冬日的阳光是少见的,尤其像今晨这般明媚的,或许是我近些年来从未见过的耀眼*。阳光即使经过不算光滑的高速路面反射到眼前仍旧刺眼,我下意识压低视线,避开直射入眼的光线,却不料被道路上的死猫吸引了注意。它的身体扁成了一张薄纸,紧紧贴在地面上——它已不知被多少车辆无情地碾过去。扁平的尸身周围看不到一丝血迹,也许先前下过几场大雨,我回想上次这座城市下雨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昨天,也许是去年,也许在我有记忆来这里从未下雨。如所有赶路的车辆一样,我没有任何一丝迟疑地驶离,也不知这只可怜的猫在面对向它冲来的铁皮怪物时,有没有想起或许曾被它随手拍扁的爬虫。可能唯一有所区别的是猫在阳光下的尸体看上去没那么令人恶心吧。我们佝偻如蚁,不论是人,亦或是猫。
如此看来,蝼蚁反而是幸福的,他们从一开始便如蝼蚁般生活,从一开始便认清楚自己的相貌。而人类——从镜子,从画像,从他人描述中认识自己的人类,自以为像人类一般活着的人类,究竟到何时才意识到自己或是一只蝼蚁、一只臭虫,一只翻不了身的甲虫?真正的人类少之又少,我们不过是与其长得相似的个体,当我们挖出双眼看不清自己的长相,折断双腿只得在泥地上匍匐,削光手指让嘴成为最常用的工具,到那个时候,我们是否会感概,最真实的自己终于暴露,所幸我们还能思考,或许我们仅能思考。
“你说他像一条狗?好狗死了让人悲伤,恶犬死了令人称快。可是,你似乎连稍微影响一下别人的情绪都做不到。”
(*为有意而为的语法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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