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想练字,便趁着空闲的时候去老街转了转,老街现在也被广告覆盖了,一个一个的毛笔字补习班都打着“包教会”“十五天速成”的口号,让人不忍直视,“弦柱轩”三个字印入我眼帘,“这个名字古怪,环境倒也清雅,想必主人也是个雅趣之人”,便走了进去。
室中绿蔓缠绕,鸟声悠扬,到真是个清闲之地。一位百岁老人坐在软榻上轻摇蒲扇问到:“来者何人?”我压低声音说到:“想来这里究学笔墨。”老人轻摇蒲扇慢慢答到:“老了老了,教不了了,就只卖点墨宝了。”我呆呆的望着墙上遒劲的墨迹,只是感到可惜。转身想要离去,想起这家奇怪的名字,便问到:“老人家,冒昧的问一下,店的名字有何缘由?”老人摇了摇蒲扇,掷在桌子上,“罢了罢了,我也活不了几日了,姑娘,你是否想听老头子我唠叨几句?”我轻轻点头,这实属不易。“坐吧做吧”,便坐了下来。不知将要打开的会是一段怎么尘封的记忆。
“鄙人名叫张悯,家父是个没落秀才……
百年前,老赵家来了个教书先生,文文弱弱,到也还端着个文人架子。教书先生还带着个六七岁的孩子,名叫张悯,年幼不知,许是家中贫穷的缘故,衣衫破旧,但也遮不住举手投足中流露出的风雅。赵家在当时很有名望,赵家有个小女儿名叫华年,年幼可爱,很受赵老爷的喜爱。赵老爷招这个先生便是为了建个私塾,供自家孩子读书上学,修身养性。渐渐的村子里的孩子也会被送到这里来听课,赵老爷也不管,索性中午还管一顿饭。就凭着这一顿饭的缘故,村子里来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难管制。于是上课时便成这样了:大家熙熙攘攘的或是以逗逗老师为趣。这其中只有几个孩子认真听讲,其中一个是教书先生的儿子张悯,另一个是赵家的女儿赵华年。
一个是下人家的孩子,一个是老爷家的千金,地位悬殊,可两人就是这么被对方吸引,一起读书,一起思考,一起玩,一起笑,女孩会在男孩过生辰的时候送一个玉链,男孩也会在春天刚来的时候领女孩尝一尝野山药梗,就这样男孩女孩长大了。
老年代里,女子十六便是成人,可以出嫁。华年是赵老爷心头的一块肉,刚满十六便急的选亲家。城东老李家的大儿子,风流倜傥,可年龄大,城西老刘家的三儿子年龄正好可学识不够,一口粗话,城北老马家的小儿子年龄相仿,学识渊博,可家中还有几个嫂子女儿嫁过去不免受气……选来选去,敲定了同样是名门的孙家大儿子孙学亮。孙学亮虽是长子但孙家老年得子,下面也只有个妹妹,留过洋,可谓学贯中西。赵老爷想这个人可照顾女儿一生了吧,便来探探女儿的口气。在旁人面前一呼万应的他,在女儿面前也只是旁推侧敲,问了一句:“华年,你知不知道你总归一天会离开爹爹?”聪明如她,立即看出了爹爹的意思回到“女儿不劳烦爹爹,女儿心中早有了归属。”“那好啊”,赵老爷心中大喜,“是哪位达官贵子,就算是个王爷,爹爹也要让他抬着八抬大轿来娶你。”这时张悯正挑着水桶给院子里的水缸灌水。华年轻笑,指着他说到:“那爹爹,女儿钟情于他呢?”赵老爷满心高兴立马冻结,“这个下人的儿子怎能配上自己的女儿”,但又忍不住观察,想得知女儿怎么会看上了他。细看了看,平时没怎么打量,这个小伙子到长得也精神,平行倒也端庄,就是出生在了一个不好的家庭里面,但自己家财万贯,养这小两口也不成问题,便咬了咬牙,对女儿说:“好,你中意谁,咱便嫁谁。”
就这样华年和张悯成亲了,两人都不想靠赵老爷的接济度日,便搬出了赵家,在旁边建了个小小的房子,张悯继承了父亲的职业做了教书先生,华年有事没事便去看看爹爹和娘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倒也和满。
“日本鬼子来了,日本鬼子来了”,打破了华中平原的宁静,也打破了老赵家的宁静。华年只记得爹爹趴在地上大喊:“快跑,快跑,我们这些是跑不动了,去上海找你大哥……”华年和张悯就这样带着村子里剩下的能跑动的跑啊跑,跑啊跑,终于在一块地里停了下来。张悯就站在一个小土堆上愤慨激昂的喊着:“今日,日本人踏我中原,毁我河山,屠我同胞,此仇不报非君子,现在想和我报仇的留下,其他人和我妻弟去上海,我保证能护你们安全。”华年楞楞的看着,自己丈夫可真是个英雄呢。忘了当时留下了多少人,只记得后来他们杀了得有二十多个鬼子吧。当初留下的人也都是非死即伤,都去上海了。后来,鬼子不那么嚣张了,渐渐撤退,那是张大帅来了。两人正也打算到上海去,张大帅带着他的军队来了,向两人问路,打听民情。再得知这位不起眼的年轻小伙子组织民众抵抗之后不仅另眼相待,问他是否有从军之意。张悯的心被点燃了,随即从军,和张大帅打过不少仗,留下不少佳绩。后来,张大帅发动西安事变,整个军队改旗换帜,张悯便退了下来。凭借自己在部队留下的威望组织了小小的队伍和日本人打散仗。战场上刀枪无眼,张悯怕自己死后妻子为他而死,提前嘱托到:“假如我有一天战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因为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哪知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张悯外出打仗,留华年在家,哪知土匪来犯,劫走华年,留下纸条要张悯自己一人,孤身前往。爱妻面临生命危险,张悯明知有诈,也只能前去。
张悯当日骑一匹白马,衣服整理的干干净净,就是要死也要死的体体面面,可是祖国江山人民百姓怎么办,张悯忍不住心痛。但又想到能陪爱妻一起去死,也是好的,她也不必那么凄冷。
张悯进入前堂,大喊到:“鄙人张悯,赵华年的丈夫,愿同为中国人,可同仇敌忾。”“张悯是吧,老子们就是要你死,至于你妻子让你在死前看上一面,过了今日就不是你的妻了。”张悯看向捆在角落里的爱妻幸亏没有受伤,缓缓向妻子走去。另张悯吃惊的是,土匪倒也不监视。张悯忙拉住爱妻去角落里说自己的脱身计划,乃至脱身不成功的话两人共赴黄泉也是好的。哪知华年张口到:“大哥一向说我活着便是大哥活着,现如今真到了这步田地了,大哥放心去吧,我已经答应了嫁于他们领头的了,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大哥放心去吧。”张悯感到了绝望和心寒原来自己想到的最坏的结局还不是最坏的,罢了罢了活在世上本来命如草芥,死就死吧,就是不能将我父老兄弟救出于水深火热之中了啊。
华年道:“大哥,就此别过”便走了出去,张悯想提刀自刎,看了看竟没有任何凶器,便想,好久没睡个好觉了,死前便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便是天明,土匪却不知道去哪了。张悯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路中遇到一个农夫上前询问。农夫说:“你说那窝土匪啊,一大早便走了,恐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逃了吧。”正说着,远远来了一队日本兵,两人忙藏起来,想必正是这些日本人的缘故吧。张悯忍不住惆怅一番:“有时害你的可能是你所最爱之人,救你的又可能是你最恨之人啊。”悲从中来,眼角留出几滴热泪。
自此之后张悯一心杀敌,抗战胜利后,和地主恶匪做斗争,名声远扬。后张悯也娶了一妻,两人相敬如宾,育有一女一子。后来他得知当年那个土匪,也从了良,心中还是对华年有几分爱意吧,感觉这样结局便是最好。
我听到这里以为故事已经结束不仅唏嘘,哪知老人眼眶一红继续说到:“我这辈子本以为可以做到无所亏欠,我一身不忘自己职责对的起孙大帅的知遇之恩;我和喜儿相互扶持对得起喜儿的结合之恩;我一身护华年周全对的起赵老爷的托付之恩,我唯一对不起的,便是华年了啊……”
原来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三十年后,张爷爷正在院子里陪着孩子们玩耍,一人送来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张爷爷启开,一如既往娟秀的字体上面写到:
大哥,我知道这么做你会埋怨我一辈子,可是我不后悔,我知道大哥你在得知我绑架后一定会来救我,我何尝不想和你一块死去,我知道当时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可是后来我发现土匪头子喜欢我,我就答应了他,来换你的自由。大哥,我知道你是不怕死的,死又有何惧,可是,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啊,你就像你的名字张悯一样,可怜天下人,想要将天下人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啊,所以我不后悔,我想让你达成你的人生理想。大哥,你不用来找我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们这辈子错过了,下辈子还是要在一起的,如果你想我的话,就等家中姐姐百年之后开个小小的笔墨轩吧,就像以前我们在那个小屋子里想的那样的,另外,你不用太过内疚,他很爱我,乃至有点怕我,一直对我很尊敬。
老人早已泣不成声,很久很久继续说道:“我取‘弦柱’一名便是一弦一柱思华年之意啊。”
我那日走出笔墨轩,望着牌匾,只觉红衣飘扬,烈火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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