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女儿应该喜欢葡萄,所以不喜欢葡萄的女儿假装喜欢葡萄。
妈妈说女儿应该背这样的包包,穿那样的衣服,所以女儿买妈妈喜欢的包包和衣服。
妈妈说女儿应该找这样的男朋友,嫁那样的丈夫,所以女儿找了妈妈喜欢的男朋友,嫁了妈妈满意的丈夫。
妈妈说她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只要女儿按照她的要求生活,她就会很幸福。女儿从来都是乖乖听妈妈的话,她本该幸福的,无论对妈妈来说,还是在外人看来。
然而,吴莉娜并没有按照妈妈的设想从此走进幸福的殿堂,她患上了狂躁症,并被妈妈亲手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成为了郑多恩从内科转至精神科的第一位患者。在医院,她会沉浸在幻想之中,幻想爱上了丈夫之外的人;她会在极度亢奋之时,毫无顾忌地脱光衣服跳舞;她也会在狂躁之后陷入极度抑郁,完全失去生命的能量与热情。
她本该幸福,却并不幸福。这是为什么?郑多恩心中没有答案。她想要帮助吴莉娜,却无从下手。她因此陷入烦恼之中。她的铁哥们宋裕赞想要帮她排忧解难,为了保护患者的隐私,她以模糊的方式讲出了自己的苦恼:
有一只鸭子,它原来是一只鸭子,但它的妈妈把她装扮的漂漂亮亮,装扮得像天鹅一样优雅,还把它嫁给了体面的天鹅老公,于是其他的鸭子都羡慕它,可是,它生病了,而且并不感到幸福。为什么会这样呢?
宋裕赞听后说:“是它自己想要成为天鹅的吗?”
“不管别人怎么夸她像天鹅一样漂亮,自己不喜欢还有什么用?”
“活成鸭子,说不定更好呢?”
“幸福有那么复杂吗?做自己喜欢的,那就是幸福。”
身处其中的人很难察觉,但是局外人宋裕赞清晰地看到了问题的本质。吴莉娜之所以得病,之所以不幸福不是因为她从鸭子变成了天鹅,而是因为她本是鸭子,却顺从妈妈变成了妈妈想要成为的天鹅,她违背了自己的本性,失去了自我,她处于鸭子与天鹅的夹缝中,进退两难。
但是作为乖孩子的她不敢违拗母亲,她不忍打破那个声称一切为了女儿好的母亲的幻象。她只能伪装、压抑自己。因为在现实中难以做到,所以,狂躁反倒成为了她发泄情绪的出口。当她幻想她与丈夫之外的人相爱,其实是潜意识中对母亲的反抗。当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光衣服肆意尽情的跳舞,正如她所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快乐。” 那个时候,她不再是妈妈眼中的天鹅,她不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她冲破了母亲和世俗的枷锁,她不需要委屈自己,她是她自己,她是有自己意志的自由的人。借幻想之手,她对她不喜欢的事情勇敢说了“No”,完成了人格的自我建构。在幻想中,她勇敢的做自己想成为的鸭子,但一回到现实,她又只能逼迫自己成为天鹅。所以,现实有多压抑,幻想就有多癫狂。
所幸,吴莉娜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她第一次拒绝了母亲的来访;她第一次告诉母亲她不喜欢葡萄,从来都不;她第一次向母亲嘶吼出了自己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喜欢什么,要做什么,她不幸福......然后摔门而去,留下错愕而又痛苦的母亲。
郑多恩试着安慰她:“您挺像我妈妈的,她让我给医院的同事发艾草蒸糕,虽然我明白她的好意,但其实心里听不情愿的。”
吴莉娜的母亲接着抱怨儿女们不懂母亲的好意。郑多恩告诉她其实女儿们都懂世上最爱自己的是妈妈,吴莉娜也一样,她知道妈妈是爱她、担心她才那么做的。她也有过顺着妈妈的意思做,觉得生活简单、容易的时候。可妈妈最好的时候是“不管我做什么,她都相信我能做好,并默默关注我的时候。”
郑多恩请求吴莉娜的母亲相信吴莉娜一回,让吴莉娜做回她自己。好在吴莉娜的妈妈跨出了这一步。
她去到超市的时候,没有只买葡萄,而是买了各种各样的水果,还告诉吴莉娜仅有的两颗葡萄只是为了配色,如果那些水果她不喜欢吃,可以不吃。她告诉吴莉娜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不会再逼迫她。
忽然间,葡萄不再那么令人生厌,吴莉娜不再感到压抑和愤怒,因为她不再需要成为天鹅,她是一只鸭子,就是一只鸭子,就那么简单,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渐渐地,她不再生病。像一开始护士长告诉她的那样,在那间没有窗帘的病房,她吴莉娜在历经了一段难以忍受的黑暗之后,终于迎来了清晨。
吴莉娜不是个例,在我们的社会中,有许许多多个吴莉娜,他们因为失去自我而失去幸福,从此坠入无涯的深渊。但宋裕赞已经给出了解药:只要他们做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他们就会同吴莉娜一样迎来生命的曙光。因为,生活其实很简单,做自己喜欢的,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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