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中国古代史最为头疼的事,就是记东晋十六国时期和五代十国时期那一大堆的小国名称,更恐怖的是,十六国只是个统称,事实上前后出现了三十多个;十国也一样,剩下的先后还有十来个割据小国,今天我们说的这个奇葩小国就是十国中最小最弱的南平,虽然弱小,但戏份很足。
南平,跟今天福建南平不是一码事,它是后梁时的荆南节度使高季兴所创的一个小国,也称荆南或北楚。全部的地盘加起来也就荆、归、峡三州,大致是今天湖北的荆州、宜昌、荆门等地。放眼四周,无论是北面的中原政权,还是其他三面的割据势力,随便一个都能在实力上碾压它,看似地处四战之地,存活几率极低,但偏偏南平的生命力超强。
南平存在的时间,若从它的创始人高季兴被朱温任命为荆南节度使算起,长达半个多世纪56年;若从高季兴被后庄李存勖册封南平王算起,也有40年之久。您还别说短,毕竟五代十国从开始到结束一共才73年。高氏的南平拿了一手烂牌,却一直未下牌桌,熬走了梁、唐、晋、汉、周五任北方大哥,西面的邻居经历了前后蜀的换手,南边也几经易主,东面也经历了江山更替,你来我往间,唯有南平始终在高家人手中,靠的是一手高(无)超(赖)牌技。
生存技能一:姿态要低,脸皮要厚
南平第一代当家人高季兴,早年曾为朱温义子朱友让的家奴,后被朱友让收为义子,按辈分则是朱温的义孙儿,可事实上老高仅仅比老朱小六岁,看似吃亏,实则是抱上了大粗腿,成为朱温的亲随牙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高季兴的疲懒劲儿。
高季兴虽说脸皮厚,但却智勇双全、好谋善断,追随朱温征战多年。在破凤翔城救唐昭宗一战中,用计赚开城门,立下殊功,从此发迹。被任命为检校司空、代理宋州刺史,并授“迎銮毅勇功臣”称号。此后,高季兴又随朱温攻破青州,累功升至颍州防御使,并且恢复了自己的本姓。朱温篡唐,高季兴被任命为荆南节度使,正式成为一方诸侯。
不过此时的荆南只剩下一州之地,原先下辖的澧、朗、峡、归、夔、忠、万等7州,因唐末大战,被周围的势力所瓜分。高季兴一开始也觉得地盘太小,先是出兵攻归州、峡州,结果被西边的蜀将王宗寿击败,随后以“助梁击晋”为名袭击襄州,又被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击败。想要开疆拓土,但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收缩回来的高季兴,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实力太弱,还是得找个“好爸爸”做依靠,孙子都当过,还怕反给人当儿子?乾化二年,朱温被儿子弑杀,原来的靠山后梁,日益衰弱,高季兴决定改换门庭,投靠了后唐,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改名字。高季兴并非本名,原名叫高季昌,但觉得“昌”字犯了新“爸爸”李存勖祖父李国昌之讳,于是主动将名字由“季昌”改为“季兴”,以示臣服。
后唐灭梁后,高季兴马上跑到洛阳朝见,李存勖见他十分知趣,进封他为南平王,并给了他归、峡二州,这就是高氏国名的由来。高季兴的装孙子之法,并不是只认一家,而是四处拜码头,不论远近诸国,南平一律以主视之、甘愿称臣。
南平还向南吴称臣,南吴被权臣徐知诰篡夺后,南平第一时间表示臣服南唐,南平还与南楚、后蜀等势力保持臣属关系,哪怕挨不着边的契丹,南平也不忘时常遣使进贡。乱世之中求生存,活着最重要。孙子装到这个地步,各国想收拾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高季兴死后的历代继任者,也不要节操更加卖力地装孙子,谁赢了就派使者过去称臣就完事……也是夹缝中求生存的一种智慧吧。
生存技能二:下手要黑,会耍无赖
荆南地盘小,又处于四战之地,看似劣势,实则也是优势,凭借着交通要道的便利条件,高季兴做起了无本买卖,拦路抢劫,坐地收钱。
南方诸国向北方中原政权进贡必经南平之境,于是就打起了贡物的主意,经常出现“邀留其使者,掠取其物”的情形,甚至到了公开明抢地步。如果被打劫的一方事后不追求,高季兴就闷声发财,若人家不干,发兵来讨,则立马认怂,放人还钱。“吃相”太过难看的高季兴遭到了各国的一致鄙视,送给他一个“无赖”的绰号,人称为‘高赖子’。
926年,高季兴做下了一笔大买卖,前蜀王衍向后唐投降,前蜀灭亡,后唐将在前蜀搜刮的金帛40多万,装船运出,顺长江而下,准备运到洛阳,走到南平境内之时,后唐发生内乱,李存勖被杀,高季兴闻讯后大喜,趁乱杀了押运的人,将这笔财物据为己有。等李嗣源上位后,向南平索要这批宝物,高季兴却耍无赖,说船沉在了江里,想要那就向河神讨说法吧。
后唐天成三年(928年)高季兴去世,继任者是其长子高从诲,在位20年间,将老爹“脸皮厚”“耍无赖”两项绝活进一步发扬光大,继续抢劫各国贡物,继续耍无赖,“花样”也更多,还做起了乞丐,四处“讨饭吃”。
此时天下四分五裂,各地政权更替频繁,给了高从诲的南平操作机会,无论是谁称王称帝,南平都会派使者称臣,这个头可不白低,叫“爸爸”的时候,那必须要一笔“改口费”,一边称臣一边要赏赐。以至于当哪家政权改主之时,没有其他地方的人来恭贺不要紧,南平的人是一定要来,毕竟如果连南平这样到处“叫爸爸”的都不来拜码头,那在江湖上多没面子,以后还怎么混。
最后的结局:
南平靠着祖传的“脸皮厚”“耍无赖”两项绝技,加上地理上的优势,在风云变幻的五代时期,硬是熬了过来。
高从诲死后,南平又经历了高保融、高保勖、高继冲在位,这三人的成绩比前两位逊色太多,一句话说:后三主能力一代不如一代,南平的境况是一年不如一年。
960年,赵匡胤代周而立,即位之初,对南面的南平早已有吞并之心,但此时不好下手,因为南平贡奉殷勤,找不到出兵的借口。若是公然抢地盘,有损新建未久的形象,导致其他诸侯离心。
两年后才等到时机,建隆三年十月,占据湖南的武平军当家人周行逢死了,十一岁的儿子周保权继位,周行逢的结义兄弟张文表起兵造小侄子的反,周保权小朋友自知不敌,火速向赵匡胤求救。于是,赵匡胤借应援湖南的大好时机,假途伐虢平荆湖,高继冲归降于宋,荆南三州十五县,和平划入大宋版图,高氏南平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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