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人生好像一场旅行,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的人有位置坐,有的人一直站着,上上下下、来来往往中你会与许多人交集,但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真的不多。
经过漫长的等待,周一鸣也由最初的好奇、激动变得有点焦躁不安,车怎么还不来呢?听带队的首长说,新兵们坐的是专列,以前他都从电视广播里知道专列这个词,今天自己就要坐上专列了,还是有点小兴奋。可这专列来了也太慢了,周一鸣的心早就飞到军营里了。
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检票口处传来一些家长的哭声。终于要出发了,周一鸣可算松了一口气。他鄙夷地看着几个抹眼泪的新兵,心想,这模样还来当兵干啥,不如回家吃奶去。上了车,周一鸣把行李放好,趴在车窗上看着送行的家长,心里也涌起淡淡的伤感,再见了,可爱的家乡!再见了,我的父老乡亲!周一鸣想背诵一首关于离别的唐诗或宋词,可搜寻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诗句,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加油!加油!”车厢里一阵喧哗,周一鸣扭头一看,原来两个新兵在比赛掰手腕,周围一群观战的新兵,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掰手腕的一个是又黑又胖的“大块头”,一个是精瘦精瘦的“小个子”,大块头根本没把小个子看在眼里,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歪戴着作训帽,一付满不在乎、舍我其谁的样子。小个子表情很认真,咬着牙,拼了全力。双方一时处于胶着状态,大家都暗暗替小个子捏把汗。大个子也不敢怠慢,嘴里却不饶人:“哎哟嗬,行啊,能坚持到现在,看来我得使点劲了!”没等他说完,小个子一个冲劲,把大个子的手腕掰了过去。“不行不行,你这是偷袭,玩赖,重来一把!”大个子不服输。小个子微微一笑说:“骄兵必败,愿赌服输,别看你块头大,但咱这浓缩的可都是精华!”大家哄堂大笑,大个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是不是不服气的样子。
“开饭啦”!不知谁喊了一声。周一鸣一抬头,看见苏彬抱着个大纸壳箱里,一边走,一边给每个新兵发食品。晚餐很简单,一人一袋面包,一根火腿肠,一瓶矿泉水。周一鸣心想,苏彬这小子还真会表现,这么快就被“委以重任”了,看来自己也得努力,不能让老同学落下了。他接过苏彬递过来的面包,问道:“老同学,用帮忙不?”苏彬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吃吧,够不够,不够你吱声!”“够了够了,我自己这还有吃的呢!”周一鸣说到。“我不够,再给我一袋面包!”大块头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从箱子里拽出一袋面包。
天慢慢黑了下来。列车不紧不慢地往前开着,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车厢里还很热闹,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深思,有的在睡觉。周一鸣捧着一本书,心思却飞到千里之外。部队是什么样子呢?能和书上写的一样吗?班长凶不凶?干部打人不?训练累不累?正在胡思乱想呢,铁蛋挤过来,一把抢过书,说:“别看了,走,打扑克去!”周一鸣和铁蛋,还有临座的两个新兵打升级,总是心不在焉,连输了好几把。铁蛋急的直跺脚,“你什么水平啊?还高中生呢,这牌打的臭死了!换人换人!”周一鸣乐得轻闲,赶紧把牌交给身边指挥的小个子。
车到锦州站,停了好长时间。临车厢下去了好多新兵,周一鸣隔着车窗和他们挥手道别,虽然不认识,但一路走来,感觉也很亲切。车启动后,周一鸣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铁蛋叫醒了。“快醒醒,要到朝阳了!”周一鸣一激灵,赶紧收拾东西。再看身边的新兵们,也都在整理个人物品,准备随时下车。这时,接兵的首长走过来,大声喊到:“大家不要急,下一站是朝阳站,念到名字的下车,其他的不要动!李军,王铁,张阳…..”。周一鸣竖着耳朵听,就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车到朝阳已经快夜里10点了,铁蛋要下车了,他抱着周一鸣说:“哥们,我下车了,你保重!”周一鸣十分着急,为什么我不下车?这是要把我拉到哪里?话到嘴边,一看周围还有不少战友没动地方,心里就释然了。他使劲拍拍铁蛋的后背,说道:“好好干,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列车又在黑夜里前行,大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都在想,接兵时不是说朝阳武警吗?为什么车到朝阳却不让我们下车?可大家只能互相猜测,谁也没有勇气站起来问一声。又过了两个小时,列车停靠在一个叫“叶栢寿”的小站。又有一批新兵背着背包下车了,还是没有周一鸣的名字。他和一群同样困惑的新兵,再次回到座位,车厢里空了一半,一下子静了下来。苏彬走了过来,坐在周一鸣旁边。“老同学,你也没下车啊?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周一鸣急切地问到。“你可要保密啊”苏彬小声说:“我问首长了,他说我们都在凌源车站下!”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远?周一鸣心里七上八下。算了,都到这地步了,远就远吧。
车终于到站了,看看表,已经是下半夜1点了。周一鸣和大家提着行李,在站台等待编组。空旷的站台上,回荡着接兵干部的点名声。“周一鸣”终于有人喊到他的名字,“到!”他满心欢喜,跑步来到一组队伍里,坐上了大客车。车队离开火车站,路边的亮光越来越少,黑暗好像吞噬了一切。周一鸣冻得浑身发抖,看着车队一点一点地变短,最后只剩下他们一辆车,继续在黑暗里前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