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才能任性而为

如何你才能任性而为

原创：薄海岚

从这学期开始，学校里课后一小时服务活动开始。

第一天下午接到参加活动的浩博，他很有成就感，兴奋地告诉我作业还剩几个单词就OK了。

而平时在家里，下午放学回家后，吃吃喝喝，转转悠悠，在百般催促中，这个时间段他才刚刚坐到书桌前。

我根据平时他在家写作业的劣迹，打问他在校写课后作业的表现：

“你有没有朝老师打大呼小叫，说‘我饿了，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写作业了？’”

“你有没有看到不会做的题就疯了，说‘这是什么破题，不稀做了！’”

“你有没有写几个字就说累死了，然后跑到一边玩去？”

“你有没有写作业时候老是口渴，喝了水又会老是叫着要上厕所？”

……

他大笑着一一否定：“老师在教室看着呢，怎么会呢？”

这个如猴般坐不住，又过于焦躁的孩子，在家里写作业常常让我有与困兽相斗的崩溃，可是在老师的印象里却是非常听话、安静的样子，并且据说还会表现有几分腼腆。

为什么妈妈身边的狼宝宝却会是老师眼里的小羊乖乖呢？我自问对他从没有娇纵过，文斗武打、严刑峻法都动用过，然而总会是你拿起棍子怕了，你放下棍子他又炸了。为什么在温和的老师面前，孩子也会有着不由自主的收敛？

原因就在于孩子和妈妈过分亲密的关系，这种太亲近的关系里缺少的是敬畏之感。熊孩子知道，无论他怎么过分表现，无论你当时会怎样的教训了他，过后他依然会是你心头的肉，无论如何，妈妈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在生活中，我们都会这样有两面性格，常常把最不好的一面展现给家人，把坏的脾气给了你身边最亲的人，而和外人常会客客气气，相待以礼。就是因为亲人的包容让你有恃无恐，让你随心所欲地拿出了不好的一面。

其实做妈妈的我不也一样吗？跟儿子生气了会拍他两巴掌，对别人家的孩子能吗？那也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对妈妈的一份包容啊，即使你用错误的方式对待，他依然会一如既往永远爱你。

当爱太过密集，就会让你认为理所应当，反正打不跑骂不散。就是因为是爱与包容让我们有恃无恐。

记得小时候，我是个最爱哭的孩子。像个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一点小小的动静就会触动我的泪腺，哭个没完。妈妈最烦的就是我的眼泪不值钱。我一哭她就生气，哭到她恨极了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哭什么？等我死了你再哭好吧！”

那时她身体不好，常常悲观，所以我小小的心里会有阴影，最怕的就是失去她。她这气话一出，就是最好的止泪器，马上我就会收起我的哭泣，实在止不住了就躲到她的视线之外，悄悄地过流泪瘾，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这一生，能让我任性而为的应该就是父亲了。每当他和我说话声音一高，我眼泪必然就会“哗”的一下，像滔滔瀑布。而那个脾气火爆的他，马上就会表现出了低到尘埃里的态度，柔声细气进行自我批评，并且再三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这个时候，我却会在他面前哭得更加不可收拾。也许就是因为内心知道他会包容我的这个臭脾气吧，所以才会在他面前任性而为。

对于我们兄妹来说，最能随便地说话的地方就是父亲的面前，可以随随便便地调侃他，笑他怼他贬他，他也从没要求我们用恭恭敬敬的态度对待。尤其是我，常常疑惑，为什么在母亲面前一直会是个听话的乖乖女，不敢让她生一点气，却在父亲面前不由自主就会展现我执拗的一面？

从小到大，在他唠唠叨叨的时候，我总会给他噎上不耐烦的那么一句，甚至在对他不满的时候可以大吼大叫，不怕他难堪。他从没有在意过儿女的态度，总是咬着牙齿讪讪笑着，每当他显示对孩子宠溺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地笑，最多戏谑地叹一句“你这个饼子闺女啊”！

他的那种“咬牙切齿”的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爱的表达。也只有我们能够感受，也只有那样的笑让我们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常常在每次回眸之间，那张弥勒佛般的笑脸又在眼前，那种怀念中的暖，带着愧疚与凄然，总会霎时让我泪奔。世上再也没有那样佛系父爱的包容，让我在成年之后，仍然能做任性的孩子。

世上再也没有了父亲，可以让我在他面前为所欲为的父亲。再也不会有人对这样一无是处的我，从不埋怨，却一直给予着盲目的爱。用这种盲目的爱纵容我的坏脾气；因为这种盲目的爱，他在我一事无成的半生里，总能找到为我骄傲的理由。

当时只道是寻常，此时泪又潸潸然。

那个秋天，突然的凄风苦雨打湿了生命的天空，那场肝肠寸断之痛的经历，让我的生命急速地转入了人生的后半场。转身之间，我走进了再不敢任性的中年时代。

再没有人会纵容一个任性的大人，也再不会在谁的面前哭个不休，再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善感多愁、包容你的伤春悲秋。很多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小矫情也学会了自己消化，因为即使呐喊，也只是山洞里自己的回音，所以中年人的世界大多时候都已经失音。

你小心翼翼地包藏那些莫名其妙的坏情绪，扮演好生活中的各种角色，去讨好这个世界，因为有那么多需要你的人，你再没有说需要的条件。当你学会了做一个卑微的自己，也就懂得了如何去爱。爱就是努力把最好的一面送给在乎的人，把最好的一面交给这个世界。

记得钱钟书说过：“‘永远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所以很多时候你要假装轻松快乐，渐渐也就习惯了不再“为赋新诗强说愁”，有些话“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待到细品世间百味，有一天你也就真的脑洞大开，心情豁然开朗。你会懂得人世间除了生死没有大事，也许这才算是真正对人生开了窍。

这也算是被迫成熟吧，因为你再也没有了任性的条件。

说到任性做孩子般的人，常常也会让我想起微信聊天。

在微信群里，你也会遇上那么几个人，你在这边嬉笑怒骂、唇枪舌剑，肆意揭短，他在那边装癫卖傻、自黑自残，极尽逗乐之能事。群里有这样的几个人，时常上演点疯疯癫癫的小剧目，才能维持一个群的温度。毕竟在一起天天说些高大上的正经话也没有几句，总是来些客客气气的寒暄也没有意思。

当然这种任性的聊天行为也需要遇上能互相包容的人，你要确定他能包容你那些有杀伤力的任性话语，逗哏捧哏句句连环，才能聊的轻松放肆。能这样聊天的人才是处在同一个频道的人，大多是同学在一起。遇上这么几个，说什么都不用斟酌，才能一起忘记年龄，无论多老都还保持童心，回到任性傻乐的孩童时代。否则，不如沉默。

这世间所有的包容常常让我们心生温暖，但是盲目包容也是有一定危险的。比如前不久的重庆保时捷女，就是因为被警察老公无原则的过度包容，才会因为一次次肆无忌惮的任性，最终遭遇被扇耳光，在大众面前献丑丢脸。

所以，任性而为是需要一个安全的度的，否则就是作死。毕竟不是世上所有的人都能一味的包容你。对这个世界还是要心怀敬畏之感，不该任的性一定要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