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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刻在骨子里的浪漫,越老越温润的心

汪曾祺:刻在骨子里的浪漫,越老越温润的心

作者: 爱尚Aurora | 来源:发表于2020-05-26 17:25 被阅读0次

    “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每一次读到汪老的这一句时,都会为之心动。我想,能写出这样句子的人,该有着多么玲珑清澈的心灵呀。

    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读散文了,散文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奢侈品”,原因无它,节奏很慢,时间有限。

    我是学外语出身,后来出国读了文化遗产相关专业。起先学语言,需要每天记忆大量的单词语法,听说读写无一不是“抓精抓重”。后来学专业,更是投入进浩瀚的论文与调查报告中。偶有时间,也只是看看小说,用跌宕起伏的情节转移注意力,缓解压力。

    散文这样的抒情文学,只有心静者才能品出个中滋味。

    偶然间在图书馆看到了汪老的《人间草木》,看了几章,却是乐不可支,欲罢不能。

    细细品味中,只觉得人间有味,光阴温柔。偶尔为汪老的淘气、痴气所感哈哈大笑,偶尔为汪老的通透、豁达所感深深折服,偶尔还为汪老对美食与风物的描绘所诱,馋出了口水。最后合上书卷,只得出一个结论:汪老真真是一个宝藏男子!

    刻在骨子里的浪漫与悠然,历经磨难不改的赤子之心,越活越温润,越老心态却越年轻。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一个特别可爱的老头儿。

    汪老是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

    他这样说:“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她。”让人不由想到罗曼罗兰的那段著名的话“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仍然热爱生活。”

    汪老的一生经历了很多大事件,无论是战火横飞还是颠沛流离,或是之后被下放时的辛劳,但是这个老人,一生未变其赤子之心。

    无论面对怎样的艰难,眼中所见,心中所感,都是这个世界的可爱之处。

    在西南联大读书时,白天逃课,晚上窝在图书馆看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读书很杂,毫无系统,也没有目的。随手抓起一本书来就看。觉得没意思,就丢开。”然而毕竟才气逼人,杨振声先生与闻一多先生都十分看重他,从现存的文稿中我们仍能感受到他的才华横溢。

    才子总免不了世俗的另眼相待,汪老却坚信“窝头白菜,寡欲步行,问心无愧,人间寿星”。面对多样的文化,他想着,哪怕年老耳音衰,还是要多听听乡音,人的口味要杂,对生活的兴趣要广。

    汪老有一篇散文叫《葡萄月令》,写的是在下放劳动时,对一年之中葡萄生长的观察,在一天辛苦的劳作后,汪老仍然坚持去观察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事物,去体会人性中的善良之美,并用十分温和的笔触进行了描绘。

    汪老始终是一个自然之美的爱慕者与守护者,在他的笔下,充满了与自然对话的文章,无比的天真可爱。各种生灵经他笔下描绘,便拥有了鲜活的生命色彩。

    不仅如此,他还极有个性地为“美”伸张正义,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为栀子花的不平了:“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读来不禁令人捧腹。

    看汪老的文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隐藏在他文章背后的,是对生命深沉的热忱,还有对自然浓郁的珍重。被这样的力量妥帖地劝慰,人会重新拥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正所谓,万物可爱,人间值得

    汪老在芦苇荡

    汪老的散文有强烈的个人风格,这种强烈之感,简单概括而来竟是“朴实无华,娓娓道来”。宛若清水般甘甜质朴,却令人耳目一新。

    用汪老自己的话来说,“好的语言,都不是起里古怪的语言,不是鲁迅所说的‘谁也不懂的形容词之类’,都只是平常普通的语言,只是在平常语中注入新意,写出了‘人人心中所有,而笔下所无’的‘未经人道语’。而平常而又独到的语言,来自长期的观察、思索、捉摸。”

    在他的《岁朝清供》中,他简单地进行了总结“语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一听就记住。语言的唯一标准,是准确。”至于结构一类的,他是并不在意的,文风也很随意,兴之所至,随笔而来,不着急,不刻意,不费力。于是我们作读者的,也就跟着慢悠悠地随他徜徉在美的世界里。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汪曾祺《冬天》 

    看到汪老这样的话,不由得想起唐朝一位伟大诗人白居易,在他的创作理念中,诗是要为人易懂的。因此他作诗都会叫来田间的阿婆们,念给她们听,如果她们不懂,便再进行修改。如此反复,因此白居易的诗总是流传度很高,原因只在于简单。隔着千百年的光阴,汪老与白居易竟也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了。

    喜欢汪老作品的人爱极了他的文风。

    他的恩师沈从文评价他:“态度认真而有深度,有思想有文采,最可爱还是态度,‘宠辱不惊’。”

    贾平凹说:“汪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

    作家阿城赞美他:“感觉如玉”

    读者圈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很多人不知道他,但知道的都爱他。”

    因为汪老的文字,总是简单,总是有趣,总是在平淡中体现无穷的魅力。

    他会坐着发呆,然后自己逗乐,突然笑出声来,“人世间有许多事,想一想,觉得很有意思。有时一个人坐着,想一想,觉得很有意思,会噗哧笑出声来。把这样的事记下来或说出来,便挺幽默。”这是他的风趣。

    他会盯着门前的花儿叶儿,并且告诉自己的朋友“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

    他会看着梨花,努力思考它像什么,觉得大家说梨花是雪做的,这样是不对的,在他看来,雪厚重,不透明,更像是苹果花。那么梨花究竟像什么呢,想来想去,最后他得出了结论,“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在他的笔下,我们总是很容易收获美的体验,用简单的语言表达美,传递美,“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大概就是这个境界吧。

    早年的汪老笔锋仍有锋芒,也有辛辣之时。

    然而随着时光推移,即使是对非正面人物,他也总怀有一种同情心,用简单的笔法来反映他们卑微的愿望。汪老受恩师影响很大,沈先生对他说过,要用一种真诚的态度去看待社会,看待生活,千万不要冷嘲。于是他一辈子铭记教导,写普通人,写小事情,贴着人物写。在他的理想中,他的作品是要做到“人间送小温”。

    拥有这样温润的心肠,汪老是担得起任何美誉的

    汪老最有名的,莫过于他的“吃货”属性。一年四季,每一季都有属于自己的风华。汪老成功地把日子过成了诗。

    金庸赞誉他,是一位满口噙香中国味的作家。

    汪老一辈子爱吃、做吃、写吃,同时因为很爱逛菜市场,身上的烟火气又十分浓厚,是一位十分接地气的美食家。

    时至今日,美食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甚至有了“汪家菜”的美誉。

    他发明了一道叫“塞馅回锅油条”的菜,就是“油条两股拆开,切成寸半长的小段。拌好肥瘦各半的猪肉馅,馅中加盐、葱花、姜末。用手指将油条小段的窟窿捅捅,将肉馅塞入、逐段下油锅炸至油条挺硬,肉馅已熟,捞出装盘。此菜嚼之极酥脆,闻之真可声动十里人。”

    这道菜在高邮十分流行,可见汪老美食造诣的深厚。

    托语文课本的福,流传度最广的应该就是关于咸鸭蛋的描写了。有人戏言,就冲着这个描写,高邮都应该付给汪老不菲的广告费。

    “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高邮咸蛋的黄是通红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看着,就分泌出了口水呢。

    汪老爱美食,真正爱的,其实是这个世界,他是一个务实的人,把浪漫主义融进了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好时光都在生活里。

    汪老,不愧是“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作者简介:

    婉然

    一个喜欢读书写字画画的在日留学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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