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我修炼
日本人认为自我修炼在生活中极其重要。日本式的自我修炼有两种:一种是“培养能力”的自我修炼,其目的仅在于培养一种有能力的行为;一种是被称为“圆熟”的自我修炼,它可以给予人们更多的东西。
作者指出,日美两国不仅对自我修炼的动机不同,而且对于自我修炼的态度也迥然不同。美国人认为自我修炼是一种自我牺牲,日本人虽然也感到痛苦,但他们根本上认为修炼是一种幸福。
与美国人相比,日本人更加强调自我修炼带来的好处。他们认为,自我修炼可以使自己的能力得到加强,使自己的意志更加坚强。在面对任何艰难困苦或是危险时都能无所畏惧、应付自如。
日本人的自我修养训练非常严格。婴儿刚诞生时,虽然“幸福”,却还不具备“体验人生”的能力。只有经过了精神训练(自我修养训练)后,才能够生活得充裕,并从中获得“体验人生”的能力。这种说法经常被翻译成“只有这样才能享受人生的乐趣”(only so can he enjoy life)。日本人还认为,修养能锻炼人的丹田(肚脐之处,人的自制力所在的地方),能够让人生变得更加开阔。
与培养能力相比,“圆熟”是一种更高的境界。日语中有很多词汇可以用来表达那些经过自我修养训练后,达到“圆熟”的精神境界的人。比如,“无我”。
“无我”是禅宗用语,在日本上层阶级很流行,表达的“圆熟”境界。它是指在人的意志与行动之间“没有任何障碍”,而不管那是出于世俗经验,还是出于宗教经验,都仿佛从阳极放出再流入阴极的电流。对那些还没有达到“圆熟”境界的人来说,意志和行动之间仿佛隔着一块绝缘板,这一障碍被日本人称为“观我”“妨我”。经过特别训练后,这种障碍能消除,达到“圆熟”境界的人基本上意识不到“我正在做什么”,就好像能在电路中自由流动、不需要人为控制的电流一样。在日语中,这种境界被表述为“一点”(one-pointed),就是指行为和行为者内心描写的完全一样。
在世界其他一些文化传统中,人们也注重自我修养训练。不过,日本人的训练目标和方法与众不同。
日本有很多教派,包括佛教与道教,都非常重视冥想、自我催眠和入定等修行方法,甚至把这种训练成果看作上帝对自己的恩宠。这些教派的哲学基础是借助“他力”,依靠他人,即仁慈上帝的帮助。但有禅宗,却主张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帮助自己。禅宗教导人们说,潜力存在于人的内部,只有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能使潜力增强。日本武士发现这些教义更符合他们的性格。无论作为僧侣,还是作为政治家、教育家,武士都必须从事这类“工作”,就是以禅宗的修行方法强化朴素的个人主义。
日本学者铃木大拙曾经对禅宗进行研究,他把“无我”解释成“无为意识的三昧境界”,即“不着力、无用心”、“观我”消失了,人就“失去了自身”,即自己不再成为自己行为的旁观者。那些以“无我”为基础的哲学也潜藏于“就当自己已经死去了那么活着”的人生态度中。
把自己当死人了,不再需要思考行为是否恰当,不用再考虑报“恩”,精神自由了。所以,“就当自己已经死了那样活着”意味着终于摆脱了人生所有矛盾和冲突,也意味着“我的活动力和注意力不再受任何束缚,可以勇往直前实现自己的目标。‘观我’及其他所有让人恐惧的负担,不再横亘于自我与自我的奋斗目标之间了。
过于关注于自身的使命和任务,而极少思考这种使命和任务是否正确,以及对自己感觉的漠视,使得日本人获得了“活死人”的称号。
按照日本人的哲学,人的心灵深处存在善,如果内心冲动能直接表现为行动,他们就会自然实践德行。于是,日本人才想努力修行,以求达到“圆熟”的境界,并消灭在自我监督中产生的“羞耻感”。他们认为只有达到这种境界,第六官的障碍才能够消除,才能够彻底摆脱自我意识和矛盾的冲突。
2.教育
任何一种文化的道德规范总是代代相传的,不仅是通过语言相传,而且也通过长者对子女的态度来传递。局外人如果不对一个国家的育儿方式加以研究,就很难理解这个国家生活中的一些重大问题。
日本人教育孩子的方法和态度很独特,这就决定了日本人的人生轨迹就像是一个很大的、非常浅的U字。在婴儿和老年期,他们可以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宽容;在幼儿期以后,父母对孩子的限制就会逐渐增加,尤其是在他们结婚前后并且能独立生活时,他的人生曲线达到了人生最低点。这意味着他开始接受种种义务的束缚。
日本父母在教育子女时,要求孩子养成谨慎和自我克制的习惯。在关于子嗣的问题上,日本人与中国人一样,就是“养儿防老”。这不仅是有关家族血脉能否得以延续,而且还有当自己年老时谁来照顾的现实问题。
生孩子是女人的天性。从人性的角度上讲,这不仅能够为女人带来感情上的需要,还能为其带来生理上的快感。从社会角度来说,生孩子尤其是生一个能为家族延续香火的男孩,才是最重要的动力。因为这能巩固一位母亲在家庭中的地位,即中国人常说的“母以子贵”。
在日本社会文化习俗中,认为喂奶能让女性获得生理上的最大快乐,此时,婴儿也极易感受到母亲的乐趣。乳房不仅给孩子提供了营养,还给母亲和孩子带来了喜悦与快乐。
他们哺育婴儿的方式很特殊,我们发现,日本文化具有反复向人的内心深处灌输“谨小慎微”的特征,但日本人对这一点总在力图辩解,并断言说:一旦心理负担消失,人的意识就会达到更有效的境界。
在日本家庭的教养方式下,日本成年人普遍害怕嘲笑和被轻蔑。我们并不知道幼儿在几岁时就能明白大人对他的“嘲弄”,但孩子迟早会懂的。等到孩子懂了后,在他们的意识中,受人“嘲弄”就会和害怕失去安全与亲密的恐惧感联系在一起。等到他们长大成人,并被别人嘲笑时,幼年期遭受的“恐惧”经验仍然会对他们心灵留有阴影。
日本人的集体主义情节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养成了。在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如果哪件事情做得不好,就有被亲人、朋友抛弃的危险。那时,等待自己的只有孤独和落寞。
与“天堂”般的童年时期相比,日本人的成人时期更像是“在风雪天里的独行”,抑郁、谨慎且落寞。
3.最后
每年春天是日本樱花盛开的季节,此时的日本人大都会外出赏樱。西方人总是为日本人性格中“菊”与“刀”的矛盾感到困惑,但日本人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勇猛钢劲的“刀”,是为了解决现实的问题;而冷艳香纯的“菊”,则是为了满足超越现实的精神需要,根本就属于两个不同的范畴,“菊”与“刀”分别代表着日本人的与理想与现实。
他们虽然对风花雪月充满了憧憬,但是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往往选择后者。与特立独行、彰显个性比起来,他们更害怕被社会抛弃,而宁愿使自己的个性受到压抑。
日本人对自我的要求很多。为了不被世人疏远和毁谤,他们必须放弃愉快的个人乐趣。面对人生重大事情时,他们必须抑制这种冲动。
如今,日本人已经在西方文化的意义上提出了“放下刀”(投降),但是在日本文化的意义上,他们会继续关注如何让心中那把易锈的刀能够保持光洁。就如同日本人的道德术语所说,这把刀是即使在自由、和平的世界中也能保存下来的象征。
放下繁琐、沉重的“义务”与“情义”,人生原来是如此轻松惬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
(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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