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号最高温度37度,我不得不又打开20多天没用的空调。可一夜之间,10月4日,最高温度变成了12度,最低8度,这真是一次罕见的悬崖式的暴跌,蹦极式的降温,直降25度。
四时轮转,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白天望着窗外天空下浓重的黑云,趁雨没下大,赶快去购物。楼下遍地的落叶,绿的,红的,黄的、绿黄的,该落的,不该落的,统统被雨水如胶似漆一样粘在水泥地上,亮晶晶,水汪汪,宛如泪光,宛如一场盛大的谢幕。风裹挟着细密的雨珠,啃噬着我的肌肤,我不由得用手捏着口罩的边缘往上掂,努力撑开到最大,才想起口罩还有冬天御寒的作用。一夜之间,我所在的小城就进入了冬天。而你,你怎么样,你那里还好吧?
夜来听窗打雨声,呜咽怒吼伴嘶鸣。到厨房接杯水,等着电热壶重新把水烧开之际,我站在窗前,世界一片黑暗,看不清北方的海,楼下通向海的路上,我看见了几朵微光,近大远小,橘黄色,孤零零,让我想起白天看到的墨绿的树上残留的那一个橘子。想起早年我听过一首歌名字就叫《微光》,依稀记得其中的几句歌词,“像这样渺小的自己啊,期待什么,在前方无边的黑暗里,会有些什么,你总在夜里睁着眼睛这样想,想着未知的明天会是怎样……”
不管怎样,微光都是希望。
我想起前不久,中秋节回家乡县城参观李斯楼李斯故居的情景。 李斯是秦国的丞相,为秦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李斯年轻的时候在我的家乡上蔡(当时叫蔡国)做小吏,每天做些杂事,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应该如何。当他发现厕所里的老鼠见人就逃,而粮仓中的老鼠吃得又大又肥,在米堆中嬉戏,对人毫不畏惧时。李斯恍然悟出了改变命运的人生哲理——环境决定命运,要想过上好日子,就要想方设法找到一个好的环境。于是他找到了荀子,变成了荀子的学徒。李斯就是这样一个心中有光、充满志向的人。他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好,正是因为他的才华,秦朝才重用了他。
我更感叹我刚刚看到的《百里奚,五羊皮》的历史故事。
百里奚,五羊皮!
忆别时,烹伏雌,
舂黄齑,炊扊扅。
今日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五羊皮,
父梁肉,子啼饥。
夫文绣,妻浣衣。
嗟乎!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五羊皮。
昔之日,君行而我啼。
今之日,君坐而我离。
嗟乎!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饱读诗书,才学过⼈,却落魄到极点。在虞国混到30岁,一官半职都没混到,除了会养牛,不名一文。百⾥奚的妻⼦杜⽒是个很有见识的⼥⼦,深知⾃⼰丈夫是旷世奇才,于是就⿎励他出游列国求仕。离别那天,妻子把家里唯一的财产老母鸡炖了,结果柴火还不多,就把门板劈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好男儿又如何。百里奚先是到了齐国,混了20多年,最终沦落到要饭的地步。幸而被一个贵族赏识收留,给了一口饭吃,一个50多岁的人,当了个食客,其实就是体面一点的乞讨者。他的内心仍然波涛汹涌,仍然不服输。后来听说周王子颓喜欢牛,就主动去喂牛,然而王子颓很快就倒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他只能认命,让主子举荐的虞国,回到家乡,说不定还能找到妻儿。终于回到虞国,当个卑微的小官,然而妻儿已经没有踪影,昔日的房子早就物是人非。可能自己命该如此吧,就这样吧,然而命运还没玩够他。晋献公玩弄了虞侯,假途灭虢,顺道把他也灭了。大部分人都离开了,百里奚可能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着就在虞国终老吧,最后在虞侯身边服务一把。谁知,又被晋献公当成陪嫁的奴隶,送给秦国。秦国当时作为一个偏远山区,一个70来岁的老人,恐怕会死在路上。于是他逃跑了,凭着自己养牛的本事,在楚国边上养马。这时候,命运仿佛看到了在河边喂马,风烛残年的老人,秦穆公辗转找到他,用五张羊皮换了他的自由身。70多岁的老人,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了,可惜自己已经是一个人了,时日无多。一个老太婆在听说到他,觉得是自己当年离别的老公,然而她只是奴隶。求得在百里奚府里洗衣的杂活,想进一步验证。后来听说百里奚喜欢听琴,自己主动弹奏一曲,才有机会夫妻相相认,夫妻两⼈相堂之上抱头痛哭。
我还想起历史上那么多不得志的文人,李白,杜甫,苏轼,骆宾王,罗隐,李商隐……想起李商隐“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想起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古代人的微光,仿佛只有为官一条路。而现代人的远方可就太丰富多彩了。只不过,人这一辈子,太长又太短,大多数人都躲不过碌碌无为,平平常常。不是上帝不偏爱你,不让你鹤立鸡群,不让你出类拔萃,而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诱惑,你不足够坚定与执着。
天一凉,人的思念就多了,不由得就会回想过去。近来很少抽出时间去码字,心中积累的亏欠太多太多。然而眼下手头在做的两件事情,总觉得更实际,更有意义,一时半会的确放不下。我早对自己总结过,什么都想做,什么都做的平常。如果有来生,我是不是该选择一生只做一件事,就像一生只爱一个人。
夜已深,窗外的风裹挟着雨雾,肆无忌惮的敲打着轩窗,发出更强烈的呜咽和嘶鸣。从衣柜里把冬天的厚被子翻出来,晒都没来得及,一股子霉味。关了灯,天地一片黑漆,我就像摇曳在窗外枝头上的最后一枚黄叶,迷惘又无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