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奇怪的是,官员为何宁捉老妇也不捉杜甫?非但如此,当悲剧发生的时候,杜甫也没有立即设法阻止、救人,而是掏出了“手机”,“拍照”发“朋友圈”,当起了“吃瓜群众”,然后又发文控诉官府的黑暗。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石壕吏》发生的故事背景
唐朝乾元二年(公元759年)春天,杜甫从洛阳出发,途经新安、石壕、潼关等地,这首诗就写在他到石壕村投宿的一个夜晚。前一年安吏之乱刚刚爆发,到处都在打仗。朝廷军队失惨重,于是向民间“抓壮丁”。出事的人家,可能是杜甫投宿那户人的邻居。因此杜甫眼看着老翁爬墙逃走,留下家中老妇人、孙媳妇和一个奶娃。官吏喝斥老妇人,老妇不得已,表示自己可以从军当厨娘。杜甫虽然对老妇人一家的遭遇非常同情,但是不得不说,杜甫当时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和权力阻止官吏的行为。因为,这时候并非他写下《兵车行》的那个时间。
唐玄宗初登位时,好大喜功,经常对吐蕃、南诏等周边国家动武,动不动就向民间征兵。十五至四十岁的人全部拉上战场,搞得田园荒芜,白骨盈野。
当时那种战争,在杜甫看来,完全是可打可不打的。结果非要打,民间的青壮年都打死打残了,搞到“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而现下的情形又不同了,因为战争的主动权已经不是在唐王朝。
安禄山造反以后,唐王朝必须要阻止他。郭子仪的军队在与安禄山交战中损失惨重,缺乏兵源,不得已在河阳一带强行征兵,刚好覆盖到杜甫投宿的石壕村。
没有国,哪来的家?在这种大环境下,杜甫虽然非常同情老妪,但是他身为朝廷命官,也不可能公开反对石壕吏合法的征兵行为。
另外,这里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虽然石壕吏口气很凶,一直逼问老翁的下落,但他们并没有动手伤人,也没有动手拉老妪。老妪从军是她在受到惊吓的情况下自己提出来的,不是石壕吏要求的。
杜甫当时的身份,只是一个外地路过石壕的官员,官阶不过从七品。仅从身份上来看,杜甫是没有权力管这件事的。至于官吏为什么不拉杜甫去当壮丁,很明显就是因为杜甫是朝廷命官。他当时正要赴华州上任,身上有官方的文书印信。
杜甫是一个诗人兼官员,他出身世家大族。虽然落魄,但是谈吐和气质都跟普通人大不相同,所以他也不怕人误会。有时遇到有事情,他还会主动上前打听。比如在《新安吏》中,他就曾写到:借问新安吏,县小更无丁。
二、艺术的真实以及对《石壕吏》的批评
前面我们提到,石壕吏强拉壮丁的行为,是当时朝廷允许的合法行为。但是逼得一个老妇要去上战场,毕竟不那么人道。那么,杜甫为什么只围观“拍照发朋友圈”,不去劝阻呢?其实,真实的事件中,杜甫未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只是没有事无巨细地全部写出来。
诗歌是一门艺术,限于篇幅,它和短篇小说一样,只能截取生活中的一个小片段。
所以杜甫在这首诗中并没有写下朝廷“抓壮丁”的前因,只写了后果。而老妪第二天启程前与老翁话别,未必就是真实的场景。
首先,艺术是允许虚构的。所以杜甫笔下的老妪,都有可能不是他亲眼看到的一个人物。不过,没有亲见,也并不等于不存在,它也可以通过合理的推论得出来。
事实上,杜甫写的老妪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代表。所以,我们并不可能从这一首《石壕吏》中,准确地判断出,杜甫当时到底有没有劝阻官吏拉老妪充军。
关于杜甫的《石壕吏》,最近发现还有人在批判杜甫的立场有问题。因为有的人觉得石壕吏代表朝廷征兵,是为了抵抗安禄山,保家卫国,杜甫写诗给他们抹了黑。这种言论,基本是胡说八道。
杜甫创作这一首诗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上,同情升斗小民。但是,他的目的是真实地反映动乱年代底层人民的生活,而并不是捏造事实,抹黑别人。《石壕吏》全篇中除了“呈现”之外,
没有一句对官吏行为的直接控诉,这一点对比他的《兵车行》就看得出来。
杜甫在《兵车行》中直接批评唐玄宗说:“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在诗中,他对于唐玄宗征兵导致的恶果也进行了具体的描写,而《石壕吏》里并无半句对朝廷的攻击。
并且在《新安吏》一诗的末尾,杜甫还劝慰当兵的少年说,你们去当的是“王师的兵,主将爱惜兵丁就像父亲对待儿子一样,送行的家属也别太伤心了。
写到《潼关吏》的时候,杜甫还下马去视察了关隘的防御工事。最后,他还叮嘱守关的人员转告将领们,千万不要学哥舒翰仓促应战,最后导致兵败。
通过读杜甫的“三吏”后,自然明白杜甫对这一次朝廷强行征兵的态度和《兵车行》里面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杜甫之所以写《石壕吏》,并非是觉得郭子仪的军队不应该强行征兵,而是单纯地同情大唐子民,因为他们不断地遭受到了战争的摧残。
杜甫没有被抓走,主要因为他是官员。除此之外,关于杜甫为什么没有被捉走还有一个说法:当时唐朝的征兵是按户籍来征兵,那种制度叫做“府兵制”。杜甫不是本地户口,官吏自然不会莫名其妙地抓他。
另外,在“府兵制”下,军户享受了朝廷分给他们的田地,是有义务去服兵役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有人觉得老翁翻墙逃走,是在逃避服兵役,而杜甫不但没有批评老翁,反过来批评了征兵的官吏,是故意在抹黑朝廷。
不过,《石壕吏》其实根本没有批评任何一方的意思。他只是通过白描的手法,陈述了一个悲剧性的现实。而过去的一些人,错误地解读这一首诗。大家应该明白:并非所有的文章和诗篇都是带有阶级立场的,何况作者还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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