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暴雨,寒冷,祭奠……这是今年我对清明节所有的记忆。然而似乎每一年的清明都应证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一句话。
今年大概是极为幸运的。既能活着祭拜了先祖,又去祭拜了逝世很多年的外公外婆。坟山里的树一茬一茬的长着,越来越高,越来越粗大。墓前的杂草,一年一年的清理着,只是这些杂草总能在雨后疯狂的生长,一簇一簇的在风中召展。大概是因为这里的生活过于孤寂,凄凉,它们除了用生长打发时间外,似乎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勇气。即使在树阴的庇佑下,它们也依然如此的萧瑟,毫无生机可言。
在我们这,清明除了祭拜亲人外,最重要的大概是吃了。而这一天必不可少的便是——黄花团子。要做成这一道佳肴必须准备好黄花、染饭花、糯米、糯米面、苏子、红糖、芭蕉叶。在清明节的头一天先要把糯米洗净,在水里泡上整整一夜,第二天捞出一半粉成面,将黄花切碎和糯米面加水揉在一起备用。另一半用滚烫的染饭花水,将白色的糯米染至金黄,随后整个厨房热气腾腾,清香阵阵。趁着盆里的热气还未消散,那边已将苏子红糖弄好,这边芭蕉叶已经洗净准备就绪,接下来便是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包裹团子。一张绿油油的芭蕉叶垫底,将黄花糯米揉成团子,在团子里面放上苏子红糖,最后用金黄的糯米将团子包裹住,然后一层一层的安放到蒸笼里,大火烧开蒸熟,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黄花团子就熟了。揭开盖子,热气迎面而来,绿油油的芭蕉叶在热气的的作用下已经变成了褐色,随着热气散发出阵阵香甜。黄花团子要趁热吃才能品出它其中的滋味。一个团子三种滋味,最外层是黄色的糯米饭,糯米的米香掺杂着染饭花的花香,在嘴里越嚼越香甜。轻轻掰开团子苏子红糖已然化开了,在团子里流动。这时黄花,苏子,红糖,糯米的香气浑然一体,香气袭人,百吃不腻。然而这黄花团子似乎只有在这一天吃起来才如此香甜,平时也偶尔会买得到,但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什么。
这一天孩子总是嬉闹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嘴里永远装的满满的咀嚼着,大人则在厨房里忙碌着,而母亲永远是厨房里不可缺少的掌勺人,我最期盼的便是母亲的稀豆粉。
小时候,每每清明节的前一天,母亲总会泡好豆子,到夜里十一二点,挑着豆子,踏着月色去领居家把豆子磨成浆,然后又踏着月色赶回来,当担子在月色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便知道母亲回来了。回来后的母亲便邀着我把豆渣过滤出去,只留下豆浆备用。待豆浆静置四五个小时,芡已沉淀好后,母亲已经醒来烧火搅豆粉了,而我便是在母亲"叮叮咚咚"的声响里醒来,在母亲的指挥下炒花生和芝麻,剁花生,切葱,切芫荽,切蒜末,涨香油。等母亲将豆粉搅好,吃豆粉的作料也准备好了。碗里盛上豆粉,在豆粉上里淋上辣椒油,芝麻花生油,葱蒜油,芫荽,最后搅拌均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稀豆粉便呈现在舌尖上了。
吃过早饭后,便是去坟山了,那时说是去上坟,不如说是去野炊。大人的肩上挑着重重的担子,担子里装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迈着沉重步子往山里走去,小孩子可开心了,有的抱只鸡,有的拖只锅脚,还有的手提锣锅,跟随着大人的脚步,开心的穿梭在蜿蜒的山路上。然而更小一点的时候,我更喜欢和外婆家一起去上坟,那时候外公养了两头黄牛,去上坟的时候所有东西都靠那两头黄牛拉上去。每当走不动了,打瞌睡了,外公就把我们放到黄牛驮着的篮子里,跟着老牛悠然的来到坟山,一路上笑声不断。
这几年每逢清明,虽然也如以前,搅豆粉,蒸团子,吃腊肉,屋里也如以前笑语不断,吃的也更丰富了,可心里却惘然了。每每去到墓地似乎也没有孩提时代的那么欢畅了,唯独欣慰的大概便是今年家里人都在,一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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