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夏日,白天很短暂,可是每当日头升起,那一股股的热浪就慢慢的从地上翻卷上来。一直到傍晚,日头躲到山的后边,人们才可以松口气,没有了日头,热浪就无法肆虐和张扬。随着日头的西落,一丝丝的凉意慢慢的飘逸开来,渐渐的凉爽的感觉就会沁入人们的内心,慢慢的扩散。
这里自古缺水,而且周边的山岭均是怪石嶙峋。树木很少,即使有,也便是稀疏的三五棵,无法成林。人们唯一可以依靠的阴凉即是建筑物的背阴,好的一点是在山区永远不会找不到阴凉,即使没有了树木,还有数不清大大小小的山包可以给人们提供各种靠阴歇息的地方。
一到夏日,家家户户都会将各自家中的煤炉移至屋外院内,西北少见树木但大部分地区却不缺少煤炭。每日饭点,家家就会把炉火升起,灰白色的烟尘就会从各家飘出,一直穿过胡同,漂浮在小城的上空,如一个厚厚的棉被,笼罩在山沟中的小城上空。
小城太小,没人会关注环保的问题。人们只是知道要让大人吃饱,好好干活。小孩吃好,早早长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过来。
伴随夏日而来的还有吃不够的西瓜,西北苦寒之地可也培育出了极为出色的特产。此地的西瓜也水分大,沙瓤多,甜度高。每到夏日,走街串巷的农人便带来了一车车圆滚滚的碧绿瓜。
家家都会买上一些西瓜放置床底下。床下阴凉,使得每个西瓜切开都是爽口的。既不会像冰水中的太冰牙,也不会不凉吃起来如同嚼絮。
切开一牙牙西瓜,红色沙瓤的瓜心都颤颤悠悠的都要掉了下来。稚子无心,经常拿着拿着瓜瓤就掉了下来,哭的肝肠寸断。西瓜甜到齁口,汤汁顺着小孩的手臂流下来,干了后便是一道道褐色的印迹。周围的苍蝇就趁这个时候围上来,逮住瓜皮螽个不停。贪图吃瓜时的清凉,不少人都是拿个勺子就可以吃掉半个西瓜了。
山区好,好就在于没有蚊子,只要日头一落山,家家户户都可以出来拿着小板凳坐在外边,小孩子们出来在外边跑着疯,夏日的夜晚是孩子们的天下,小孩三五结伴,在山坡上嬉戏。山陡路滑,动不动就可听到孩子哭声。大人们一般都是几个人在一起下象棋,女人们则是在家里看着电视打着毛衣。直到该睡觉的时候才把孩子抓回去洗漱睡觉。
西北自古干旱,少水多风沙,一年到头来没有风的日子很少。夏日的风一般是惹人欢喜的。可是,如果风中夹杂着黄土和沙子那就真真让人烦闷不已了。
前一分钟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沙暴就来到了眼前。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漫天的风沙就席卷而来,天空中一下子变得黑红起来,明明就在前边几米的教室,在风沙中根本辨不清方向,怎么也走不到门口。
拿着衣服护住鼻嘴,眼睛也睁不开,耳边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沙砾打在脸上生疼,耳朵里,头发里全部都是黄沙,呛人人的黄土不断地往鼻孔里钻。随着狂风的肆虐周围变成了黑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知道隐隐约约看到教室里亮起了灯光,慢慢的背过身子一点点的移到教室。
最怕就是大风把电线刮坏,闷热的天气无法开启门窗,风扇也成了摆设,大人孩子都闷在屋里,汗水一层层地往外冒。要是家里没有存水就更可怕了,身上全是灰尘,蓬首垢面狼狈不已。
除去风沙的时候,西北的夏夜还是安静和凉爽的。夜晚睡不着,跑到房后的小山上,躺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望着星空,点点的繁星看的很清楚,有时候会看到流星从天空中划过。经常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直到夜深了寒气把人冻醒。
南方的夏日是闷热的,晚上和白天感觉温度没有什么变化,如同一个大蒸笼一般。但是在西北,夜间很凉爽,睡觉的之时必须盖上点什么。
有时候夜间突然醒来,旁边静悄悄的,一丁点的声音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大多数时间是静谧,耳边没有一丝的声响,但是,当你静静的躺着,仿佛从远方又传来一种很厚重的声响,很低频的声音,仿佛是有个年长的老者在那儿慢慢的吟唱着古老的诗句。又仿佛是远处空旷的戈壁里风儿打着旋呼啸着穿过山石的声音。
沉寂在戈壁中长久的灵魂又各个复活起来,舞者、闹着、各自喧嚣,但在倏忽间,又静了下来,你什么又没有听到,慢慢的又进入了梦想,直到日头重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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