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文字很有意思,比如“哲理”。所谓哲理,必须通过嘴巴、语言来表述和传达,所以“哲”字从“口”。但通过嘴巴说出来的理并不一定是真理,是大打折扣的理,所以“哲”字又从“折”。这个“哲”字太有意思了,不仅是打折货,还有拐弯抹角之意。这是说,但凡哲理,并不是什么直来直去的道理,而是要拐着弯来说方显得有水平。
小岳岳有一段相声:“你听过一首关于‘哲理’的歌吗?”
“没有!”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滚!”
小岳岳估计是插科打诨,拿谐音来说段子耍贱,但无意中道明了一个真理,哲理的山路的确是十八弯,不弯还真不叫哲理。以爱情为例:
“爱,始于自我欺骗,终于欺骗他人。”这是王尔德说的。
“爱情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犯罪。除了下手前的紧张和得手后的那点兴奋,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恐惧和忏悔。”这是我说的。
“爱情就像便便,来了挡也挡不住......爱情就像便便,有时努力了很久,却只是个屁。”这是民间高手说的。
爱就爱了,不爱就不爱,非要整出些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明喻暗喻,让人读后拍腿称绝才叫过瘾。这就是哲理,而专说哲理的学科就称之为哲学。可见哲学就是一门彻头彻尾拐着弯说话的学科,再举个例子,庄子说:“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指来指去,白马非马,把人绕得出不来,听不懂的人还以为庄子口吃。
哲学最令人讨厌的地方还不是拐弯,而是装糊涂。我们常说的哲学三大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我就搞不懂,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明白的人还搞什么哲学?这样的哲学到底是让人明白呢,还是让人变白痴?
所以我以前很害怕哲学。高考那一年,我本来报的是法律,按分数我只能上二本,但我是省优秀学生干部,有加分,可以上一本,但条件是只能读哲学系。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哲学(当然现在也没搞懂),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一个疯子逮着人就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说真的,那时候差点吓尿了,难道大学四年出来我也是这番模样?爹妈非揍死我不可!四年书白读不说,还忘本了!于是我擅作主张,就算抓我去枪毙也不读哲学系。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后来我发现历史上最有名的大哲学家苏格拉底就是被“枪毙”的——如果那时候有枪的话。苏格拉底让我再一次重温了那个画面,他每天都要走到大街上,逮着人就问:什么是正义?别人说正义就是有话实说有借就还;他说不对,对敌人讲实话是正义吗?你明知出借枪的人已经变成杀人魔王,你还要把枪还给他吗?别人说正义就是帮助朋友伤害敌人;他说也不对,如果朋友是坏人,敌人是好人,那么帮助朋友伤害敌人就是不正义......
无论别人给出什么样的答案,苏格拉底都会把别人驳得体无完肤,直到对方认输才放过别人。就这样,他一个一个地问,一天一天地问,问遍了整个雅典城,再也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本来这也就算了,既然苏格拉底已经成为全雅典的最佳辩手,也是举世公认的智者,一切该是何等荣耀!但这时候哲学家的毛病来了,他说经过他这么一番实践检验,充分证实人类是无知的。这是何等讨厌!把天下人都得罪了。而且这还不算完,因为苏格拉底被公认为最聪明的人,所以就有人问他,既然人类是无知的,那么你呢?苏格拉底大惊,“我这么愚蠢,怎么可能是最聪明的人呢?”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大家都认为被他戏弄了。最后,雅典民众以“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愤慨,用最民主的方式——投票,将苏格拉底判了死刑。
历史的教训明确告诉我,这个世界不需要哲学。因为这个世界上如果多几个像苏格拉底这样的哲学家,估计哲学家还没疯,全世界就已经疯了。而且最愚蠢可笑的是,哲学发展到今天,那三个所谓的“终极问题”还没有答案。难怪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上帝不笑不足以为道。估计看到这里,老子也笑了:“你确定你看的《道德经》不是盗版的吗?”
“你不是说道无处不在吗?”
“是啊?”
“那么盗版的道也是道啰?”
“老子削死你!”
“哈哈,哲理的山路十八弯,哲理的水路九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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